做完检查后,张瑜亲自送他们出去,走到一半,突然提起了谢家人。
谢恩白早在干扰器编码被解析出的当天就被监管起来,第二天,网上突然流出了来源不明的音像资料,揭露了谢家人过去加诸在谢九予身上的恶劣行径,于是谢岩书和刘婉木也很快以虐待罪的罪名和谢恩白在拘留室见了面。
张瑜道:“虽然证据来源不明,但真实充分,公诉机关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他们很快会被绳之以法。刘婉木一直要求见你,既然你到了这,所以我不免多问这一句。”
秦曜捏了捏谢九予的手:“别有压力,不想去就不去。”
“没事。”谢九予表情看起来还算轻松,“去吧,去看看她还有什么幺蛾子。”
本来虐待、谋杀这些刑事案件都由警队在管,不过因为涉及人员特殊,军部利用特权将管辖权要了过来,往常都是关押敌系特工的审讯室里,现在关着议会高官一家。
谢九予没让秦曜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会见室。透明的防盗玻璃将他和里面的三个人隔绝开来,刘婉木正在单方面朝谢岩书吼着什么,见他进来了,立刻扑过来猛拍玻璃,衣发凌乱,形容狼狈。
谢九予面无表情地拿起了旁边的听筒。
第51章
虽说刘婉木一直以来的优雅都是金玉其外,但现在见她华丽的假面破碎、露出内里肮脏的败絮,给人的落差无可避免的大,也让人觉得特别恶心。
听筒里传来刘婉木焦急又绝望的恳求:“九予啊,你快去跟外面的人说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视频都是伪造的,你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妈妈在照顾你,那些打骂的画面都是有心人合成的啊!现在只有你能证明妈妈的清白了!”
谢九予默了片刻,慢条斯理地条列道:“首先,那些视频经专家检测确定是自然无伪造;其二,我没有妈妈;最后,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过去的事情毫无记忆吧?”
“你——!你记得?!”刘婉木自觉受了莫大的欺骗,“一直以来,你都是装的是不是?竟然深藏到这种程度!你——”话说一半,咬牙忍住,仿佛刚才要掀起的风暴只是错觉,刘婉木软下语气,姿态比最开始还诚恳:“以前是妈妈不好,在这里给你道歉。我过得也不容易,希望你能体谅妈妈。等这次出去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噗嗤,补偿?”谢九予笑着摇头,“你能给我什么?你所拥有的权力、财富还有地位都拜他人所赐,你根本没办法承诺我。而这些东西,我完全可以自己去争取,短时间内来看,秦曜也可以满足我。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来补偿我?”
刘婉木被谢九予说得脸色发白,掷地有声的话一句句砸在心上,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更不具备诱惑谢九予的筹码。撑在玻璃上的手掌用力到发白,她勉强扯起一抹笑,希望自己看起来能慈祥一些。
“你气我是应该的,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让你缺失了十七年的母爱。不过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会当一个好母亲,尽我所能弥补你。”
谢九予前倾身体凑近玻璃,像观察一件不起眼的物件一般扫了她几眼,而后戏谑道:“且不说我现在根本不需要你所谓的‘母爱’,重点在于,这种东西,你有吗?我看来看去,也就你脸上的那几条皱纹让你看起来像个当妈的人。”
刘婉木条件反射地摸上自己的脸,手指在眼角来回摩挲,而后就一直这么捧着脸。透过玻璃,她抬眼看向站姿随意,姿态却让人百感望尘莫及的少年,哪怕是他病好之后她都没这么认真地去观察过对方。那张清贵又不失暖色的脸上,透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仿佛在看小丑一般。还有那双颜色纯粹的黑眸,无波无澜,却让人后背发憷。
越看,越觉得对方难以招惹。
刘婉木下意识地退后几步,这个儿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这样的狠角色。
她发呆的时候,谢九予将视线投向玻璃内的其他两人。谢岩书身上还穿着正装,背对着他独自坐在正中间的桌子旁。比之以前在王宫做客时,在沙发上都能端坐出大臣之风的谢议员,现在的谢岩书仿佛失了所有力气,背脊微曲,背影呈现出一种颓然和苍老。
谢九予的视线只停留短暂几秒就移开了,谢岩书既然选择背对自己而坐,那就说明他不欲辩驳,无话可说。
房间角落里还有一把椅子,谢恩白抱膝蜷缩在上面,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了头。谢九予从他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读到了不甘。
刘婉木见此把谢恩白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推到玻璃前面:“快,恩白,快给哥哥道歉。”
谢恩白不说话也不动作,任由女人拉扯他的领子,尖利的指尖划过染了脏污的脸,留下几道浅红血痕。
谢九予看着他的狼狈,不由生出极淡的同情感。在刘婉木心里,没有真正把谁当做过亲人,有的只是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之分。谢恩白和她和谐相处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被她自己的利益比了下去。
谢家现在已经只剩下了空壳子,往日的主人们被关押在这里,而等待他们的,是严苛的刑罚。就算刑期过去,他们也不可能在东山再起,因为这三个人的名字在帝国已经是臭名昭彰。
谢九予吐出一口气,准备将听筒挂回去。刘婉木见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疯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