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宜弟弟见自己妈被气得快背过气去,赶紧上前把人撑着扶住,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回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变态,妈以后不会再认你了,外公外婆就算还在也得被你气死,你不配当他们的孙子,你特么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人,竟敢欺骗外公外婆强占他们的房子,你这诈骗犯!你这是违法的!识相点把房子交出来,我们还能分你点儿过户费,否则我们就去法院起诉你,到时候别说房子,你连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他妈觉得自己儿子说得太有道理了,颤颤巍巍地跟着点点头。
“呵呵,法盲!”藏北似乎完全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轻蔑地看着对方,嗤笑一声。
“你说什么!?c,ao、你妈!”
藏北毫不在意地冲他妈扬扬下吧:“c,ao吧。”
“你!”那便宜弟弟气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只是曾经被藏北踹断的肋骨正在隐隐作疼,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番争执,让藏南震惊,藏北和他妈妈一家居然是这样的亲子关系,一股冷意袭来,紧紧将藏南束缚得喘不过气,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连骨头都在疼,他的北哥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藏南正难过得不能自已,突然一双大手覆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带着一阵暖意和安定的力量。
藏北低下头,柔声说:“宝贝儿,咱们回家。”
藏南还没从刚才来来回回冰冷至极的话语中回过神,突然被这温暖无比的一句话酥了全身,知道藏北这是在故意气对方,但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扶着人往家走。
那两个人被藏北不要脸的话震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藏北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给我站住!”那败家子追了上来。
“你开门。”藏北说完,径自转过身,宽厚的身体把藏南挡了个严实,让他可以安心输密码,同时冲着那傻逼弟弟热身似的活动了下肩膀胳膊,再踢了踢腿,就这点简单的动作就把那弱j-i吓在原地,不敢再往前。
藏北听到身后藏南已经把门打开,抱着胳膊问:“你们是要进来坐着等110,还是回去准备起诉书?”
那对母子,见藏北这么干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这么愣在原地。
“哐哐哐!”突然一阵敲打铁门的声音从旁边乍然响起,把那两人吓得跳了起来。
“你们吵架好去派出所吵好伐!?我们要困觉的咯!还吵就打110了啊!”隔壁老爷叔黑着一张脸,站在铁门内,y-in沉沉的甚是吓人:“只晓得吵吵吵,吵了噶许多年了。我们老头子老太婆想把房子给谁就给谁,你们想要房子拿钱给小北就好了哇,烦死特了!”
藏北妈被老邻居这么一通说,脸上挂不住,拉着儿子下楼。那弱j-i不甘心,还想再放几句狠话,看到藏北抬脚向他们走来,立马回头跑得比他妈还快。
藏北走到老爷叔门口,真诚地向人道歉:“伐好意思啊,爷叔。”外公外婆过世后,藏北只对这些老邻居说上海话。
“唉,侬要么房子卖特,调个清净的地方生活吧,伐要管伊拉(他们)。”老头看着隔壁这一家子孙长大,也看着这一家分崩离析,甚是感慨。
但是藏北怎么可能舍得卖房子。
等老爷叔关上门,藏北在过道窗口边抽了支烟,吹了会儿夜风,才走进家门。
刚关上门转过身,怀里就扑进一个人:“对不起,北哥哥!”
屋里没开灯,只有藏南喑呜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藏南难过愧疚得第一次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义无反顾地来到上海。
如果没有他,藏北即使没有一个好妈妈,但至少还有一个好爸爸,这是第一次藏南深刻感受到自己占据了藏北多少幸福的机会,那种剜心的痛让藏北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年。面对这样恶劣却装不自知还在藏北面前晃荡的自己,藏北揍的那一顿都算轻的。
藏南压抑的哽咽,向藏北不断说着“对不起”,让藏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曾经的藏北一直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对不起,即便是不善言辞的父亲,虽然有意表达却也不曾开口,久而久之,藏北不再奢望“对不起”,而是以更加自私的方式保护自己,守护自己和外公外婆的家。
现在却是这个当年一无所知的小包子在向自己说“对不起”。藏北自嘲地笑了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将人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渗入他的衬衫,直接贴在他的心口,受伤多年的心,第一次得到抚慰。
藏北扶着藏南哭得一颤一颤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直到喑呜声渐渐弱了下去,可是毛茸茸的脑袋还埋在自己的胸前不肯起来,藏北猜想藏南是难为情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轻声问道:“哭够了?这都多大了。为他们,为这点事不值得……”
“哥,对不起!”藏南突然出声打断藏北的话,这一声认真又响亮,把藏北吓了一跳,心里跟着一动,却随即又沉了下去。
藏北把人松开,收起笑。两个人在黑暗里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再出声。
藏南心里想过无数种弥补的办法,可是没有一种可以够得上“弥补”的分量。
“啪嗒!”藏北打开灯:“晚了,你先洗澡去。”
“哥,我……”
藏北抬手再次覆在藏南柔软的头发上,留恋地轻轻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