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他们行动得宜,不仅小康等人能救出来,就连他们自己,也能搭着镇海侯的风到武陵去。
此时万事俱备,只差镇海侯了。
连海城虽然此刻住满了人,驿馆却还特意留了房间,当晚陈驿丞为钩沉等人洗尘,喝酒喝到快三更天才罢。钩沉显然是打一巴掌给个枣,竟然跟陈驿丞谈得还挺欢畅,着实让这老官油子又放下了心。
接下来几天无事,所有人静待镇海侯到来。
第六天的时候,港口的下属来报,远远已经能看到镇海侯的旗幡标志了。
驿馆里当下一片沸腾,所有人都知道,这来的可不是镇海侯这么个人,而是无数的金银财宝啊。
陈驿丞花了老半天才镇定下来,恭请钩沉示下。
钩沉倒很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让陈驿丞一边安排人封路,一边安排人接应,还一边安排人打扫收拾接待镇海侯等人的处所,另外还要看守船只,甚至连搬运人手都排好了。这一手让陈驿丞这个有经验的老人都有些服了,于是在钩沉接连三下的打击后,陈驿丞彻底承认了他在这里的指挥权,而且遵照他的吩咐忙得不亦乐乎。
一切安排好后,一行人虽然轻骑简从,却颇有气势地前往连海港。
此时的连海港上也是人山人海,要不是早就有官兵出面隔离区域,就算打着官府的旗号一时半会也挤不进去。
到了港口边,桂玲珑从车窗往外看时,只见远远地一列船只停在海上望不到头,从连云港有几艘小船飞快地驶向那些大船。
“北冥还没搞清状况,不肯轻易上岸呢。”长孙皓看着这场景所有所思地说。
“那怎么办?没有他的话,我们怎么回武陵去?”桂玲珑道。
“不用担心,既然睿王把我们送到了这里,就肯定是要用我们的了。”长孙皓胸有成竹地道。
果然,不久之后,那从港口驶出的小船就又飞快地返了回来,一个精干的人迅速跃上岸,去找钩沉禀告去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长孙皓过去。
长孙皓看看桂玲珑,点点头去了。
方才看到的小船又是一个来回,不过这次花费的时间更久了,而且再回来的时候船上还多了一人。
桂玲珑远远望着,看了好久才发现那人正是十几年没见的沈北冥。
她在认出沈北冥来的时候心里大吃一惊,十几年间,就连四处征战的长孙皓也没有他这么大的变化。
他的肌肤黝黑中泛着红色,一看就是持久在海上风吹日晒的样子,下巴不再光洁无须,而是蓄了略有些杂乱的一蓬大胡子。唯一不变的是身姿还和以前一样挺拔,而眼中的神采除了往日的自信之外,更多了一种连长孙皓都极少有的睥睨天下之色。
桂玲珑不禁心生感慨,这就是昔日那个大大咧咧的镇海侯,漫长的海上生活没有把他变成一个酗酒的海盗,反而把他磨练成了一个海王般的英雄。
随着镇海侯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港口上的人们再也不平静了,呼喊的声音从小到大,渐渐与港口外的海潮交相呼应,他们像欢迎一个凯旋的英雄一样欢迎沈北冥,对他们来说,驰骋海外,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现在,有人完成了这个梦想归来,千里扬威,富可敌国,他自然成为了他们的偶像。
当沈北冥踏上连海城的土地并向四周人群微笑时,人群更激动了。不知是谁竟然开始扔起鲜花放起鞭炮来,一时间空中鲜花纷飞鞭炮齐鸣,堪比过年和元宵节的热闹。
桂玲珑看着这样的盛景,不知怎的竟然也激动起来,眼里一阵模糊,扶在车厢壁上的手也不禁用上了力。
沈北冥对她来说是遥远的记忆,与他一起归来的却是无法回复的旧时时光,蓬莱王的严厉,皇上的温和,徐文傕的儒雅,一切的一切都已再也无法回复,沈北冥却还依然站在此处。
朦胧中她看到长孙皓朝自己看了过来,紧跟着沈北冥也跟着瞧了过来,对视一瞬后,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桂玲珑看看沈北冥又看看长孙皓,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一滴滴如珍珠般欢悦地滴下来。
他们还在,还一如既往,这真是好,不是么?
☆、60 沈北冥(二)
桂玲珑拭干了眼泪,笑着欢迎两人的归来。
沈北冥笑着细细看她,喊她“玲珑”。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间和记忆,桂玲珑只觉得自己忍不住又要哭,“你回来了……回来了……”她看看沈北冥又看看长孙皓,觉得一切很神奇,又觉得一切都很幸运。
长孙皓突然握住她的手,轻轻抱住了她。
背对着沈北冥的桂玲珑没有看到两个男人眼神的交汇。
三十多岁、历经风雨的男人已再不是二十多岁的青涩小子,短短的眼神交汇中,表达的内容太多太多。
在来的路上,长孙皓已经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沈北冥。别的人事尚可,唯有徐文傕,让沈北冥扼腕不已。
三人之中,他与徐文傕的关系,向来要好一些。
“北冥,你当年,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故土。”这疑问在长孙皓心里压了十三年,今天终于能问个清楚了。
沈北冥淡淡地笑了,他是一个豪放的人,这淡淡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给人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他的心,在一瞬间,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