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帝将京中诸事安排妥当,瑞王余孽也已清扫干净,方派人送信来,让他们送谢素书回京。
她从来不知道,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是生死之境的舍命相护,是平淡日子里看似无意的痴缠陪伴,是隐在千山万水后的默默守护,心里突然很满,却又觉得有些空茫,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谢素书揉揉眼睛,侧过头去,打开车窗,四野旷远,平林漠漠,阡陌田野,艳阳悬空,灿烂耀眼的阳光落在雪地里,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目光尽头天地交接处依稀能看见城廓,隐在白濛濛的水气里,安稳太平,有如仙境。
傍晚时分,城门在望,已可以看见做完一天买卖挑着担子回乡下的农民正匆匆出城,而城里的住户则急着进城,谢素书乘坐的马车虽然内里奢华,外面却是低调朴素,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车窗开了小缝,她趴在窗前看着来来往往如往日一样为着生机忙碌的百姓,唇角不自觉弯出一弯弧度。
突然人群中,几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向她们奔来,马上骑士披着灰色斗篷,巨大的风帽盖下来,遮住脸部看不清容颜。
马车骤然停下,那几匹快马控制的极好,准确的停在马车旁,谢素书正要探出身问问怎么回事,车帘突然被挑开,人影一闪,她身旁已经坐了个人,车内光线略昏暗,她却在转瞬间看清那人长相。
面色如玉,凤目修长,略薄的双唇鲜红如丹,不是萧越是谁?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两双眸子皆是情绪翻涌。
萧越长臂轻舒,一把将谢素书揽入怀中,“阿素!委屈你了!”
谢素书一拳狠狠砸在他身上,发出“咚”一声闷响,“混蛋!为什么要骗我!”拳下的胸膛宽厚,却又与往日不同,硬硬的骨头硌着手,让她心里一疼,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她好,可心里却有一丝愤怒。“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是那种需要你这样保护的女人吗?难道我就不能站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吗?还把自己弄得瘦成这个样子!”谢素书骂着骂着,愤愤的语气里带上一抹哽咽的泪音。“你凭什么要让我忘记你独自活着?”
萧越将脸贴在她的发上,听她骂着,唇角笑意渐浓,“你是在担心我吗?”他捧起谢素书的脸,俯头堵上那微微撅起的娇嫩唇瓣,缠绵许久才离开。
“阿素,”萧越凝视着面前女子,眸底染微微笑意,“即便是万分之一可能发生的危险,我都不愿你遇见。帝位争夺血腥残酷,我不要你看见满城血色,也不要你为我日日担惊受怕!”
“你只知道你不想,为何不问问我怎么想?”谢素书仰头一双眸子浸在水汽中,越发珠明玉润,褶褶生辉。
萧越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让她靠自己更紧些,面对那固执的眼神,觉得有些头疼。“好,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谢素书一把抓住他的耳朵,扯了扯。“下次再这样,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她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心意相通
谢素书随萧越一同回到紫寰殿,萧越入住紫寰殿前,着宫人将紫寰殿重新修理一番,殿内饰品用物也都更换干净,殿内焕然一新,一扫先前的幽冷阴暗之感,与谢素书上次来拜见老皇帝的时候相比已是截然不同。
简单用过晚膳,萧越说谢素书一路车马劳顿,派宫人送她去昭阳殿安歇。
夜色无边,御苑中极静,侍卫们在暗处站得笔直有如石雕,道路两旁立着的青铜灯座里烛火摇摇曳曳的在青石上投下昏黄的光影,道旁花草上落着厚厚一层洁白平整的雪,在烛光照耀下,显出暖色调的淡黄。夜风微寒,带着梅香徐徐吹过,现一派平日里不可多得的绝美雪景。
昭阳殿与紫寰殿隔得不远,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一行人已到得昭阳殿前。谢素书抬头打量这座宫殿,自先皇后去世,昭阳殿已空置多年,萧越即位后匆匆修葺一番,虽然工期紧迫,却丝毫不见任何粗糙,无论是窗棂雕花还是门上漆色,无一不用心造就,处处皆是精美,汉白玉阶下的几株红梅怒放,更添一院的生机盎然。
殿门忽然无声打开,门开处,木槿欣喜唤一声:“娘娘!”她含笑跪下行叩首大礼。
谢素书提裙走上汉白玉台阶,跨过朱红门槛,室内温暖清爽的热气扑鼻而来,殿内弥漫着她最喜欢的淡淡兰芷青桂气息。入目处,是层层叠叠耀眼的红,昭阳殿殿内宽敞高旷,重重鲜红鲛纱帷幔金钩挽起,靠墙高低错落的灯台上放置着一排儿臂粗的红烛,寝殿深处,卧榻宽大,榻上被褥皆红,榻前一双高大鹤形烛台,新燃的红烛上龙凤昂首欲冲向天际。
谢素书心中紧了紧,想起与这有些相似的大婚之夜,垂在裙旁的手不自觉拽了拽衣角。
“娘娘跋涉劳累,夜深风寒,请娘娘沐浴更衣,早些安寝。”木槿在她身侧双手交于身前,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谢素书收起飞散的思绪,点头跟着木槿走入偏殿浴房,她的确觉得有些累,想要早些休息。
浴室里水气缭绕,温水从青玉莲花座中汩汩流入浴池,池面浮着一层鲜红蔷薇花瓣,随着水波荡漾微微起伏,热力蒸腾下,淡淡花香弥漫开来。谢素书换过衣裳,着轻纱开襟系带长裙拾阶而下,将身子浸泡在温水中,水温不高不低,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