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桢一见到融金的尸身便手脚麻痹,从云端一头栽了下去。江离飞身接住他的身体,才发现他在轻轻颤抖哭泣。他轻声道:“小师弟,我恐怕再也不会爱上一个人了。”
江离没有说话,携了他继续往前飞去,正如生活不会停下脚步让你哭泣。
太阳很快就沉了下去,天空开始飘雪。
拜日王久等俘虏不至,耳边已能听到人族士兵的喧哗声。在此关键时刻,他脑子难得沉静了下来。他看着天际未尽的夕光,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正是送别太阳神的好时候。拜日王指着祭台上美丽的祭品,大声道:“点火。”
主持祭典的祭司亲自点燃了大火,火舌逐渐升高,风刮起杜璎珞鲜红的衣袍,像火中的一只精灵。
狰狞的火苗咬上了杜璎珞的身体,她疼得凄声尖叫,但是她并不害怕,她疼的顾不上害怕了。
雪越下越大了。
遍地战火,大风大雪中,穆一楠全速向前飞行。天边的黑暗中偶尔升起一只孤单的焰火,给他们这群心急如焚的接应者指引方向。他心中焦急,只有看到那焰火才能稍稍安定几分。
再行一程,已能看见前方暗沉的人影了,他从未见过这些人如此狼狈的模样。穆一楠大喊一声,问道:“师姐,你在不在?”过了一会儿,烈风送来了那个梦寐中的声音。这个声音曾经训斥他,安慰他,调侃他,如今她说:“我在。”便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接应的人听到声音,都知道是接上头了,便拿出了明珠照亮。穆一楠心情喜悦而激动,他向前急飞了一段,便看到谢芸身边还站了一人。那人同其他人一般衣衫破烂,满身风雪,却不见一丝狼狈。他神色镇定从容,让人无端相信即使情况再恶劣十倍,这人也不会束手无策。
这人便是张蔺原。
谢芸的手与他拉在一起。
穆一楠停住不动了,他早已料到了这一天,然而没料到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其他人也赶了上来,易琮在人群中搜寻一圈,问道:“璎珞呢?”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易琮见状,孤身往更南边的黑暗中飞去。其余人连忙拦住他,劝道:“她已经不在了。”易琮冷声喝道:“滚开。”其他人仍是拦住他,易琮挥剑击退众人,冷声喝道:“临江城的人跟我来。”
他不知前方埋伏着哪些危险,但什么也阻止不了他。
☆、寒冰岛
江离身份尴尬,倒不好再停留。他趁众人慌乱,便将叶可桢交给身旁一人,轻声道:“师兄,我走啦。”
叶可桢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江离说道:“再见,师兄。”转身便要离去。忽听一个声音道:“江离,你要去哪里?”江离此时才注意到,扶着叶可桢那人竟是韩思明。江离将手指竖在唇边:“嘘,再见。”
谢芸飞了一程,发现人群中已没了江离的影子,便问穆一楠道:“阿楠,你见到阿离了吗?”穆一楠见她此刻才注意到自己,觉得更加酸涩,说道:“小师弟也在吗?我倒没留意。”
遍地战火,江离没有上阵杀敌,还是觉得很疲惫。彻夜的奔波,冲天的喊杀声都让他疲惫。却不知那些彻夜激战的将士此刻在想什么?可有闲暇思念母亲做的一碗热汤?
江离刻意绕开战场的火光,四周便更加阴翳寒冷。因在战时,他敲了好几家门也无人敢应,只好继续往远处走。他此时最想要的,便是一碗热汤,谁做的都成,他已经冻哆嗦了。如果这一家再不开门,他就只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能活就活下来,要是死了也算给自己收了尸。
万幸这家开了门,是一个颇为魁梧的拜日族男人。江离连忙抖落了身上的风雪,话也说不利索了:“借、借宿。”这男人一点头,把他拉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冰洞,才是拜日族人日常起居的住所。主人家拉开门,请江离进去。那门一拉开就是一股热气,江离打了个激灵,幸福得快要痛哭流涕。
室内生着炭火,红彤彤的甚是喜人,烟气被巧妙地引到了室外,屋里只有暖融融的宜人气息。
炉边躺椅上倚着一个白发人,正搭着一条毯子在烤火,昏沉沉的样子。江离怕惊到人家,放轻了手脚。
这白发人听到动静,只漫不经心地转头看了一眼,却一下怔在了当场,眼中流光溢彩一般露出了许多惊喜和欢乐。
江离亦抖着牙惊喜地说道:“柳公子,你怎么在这里?”这人却笑道:“几月不见,你倒生分了。”说罢便招呼江离去烤火,道:“你叫我庭深便是。”又吩咐那汉子去准备姜汤。江离见这主人家对他恭敬异常,倒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
柳庭深乍一见他,心中还在高兴,却又不好过分亲近,只好给他安排一把离自己近点的椅子。他见江离搓着自己的脸去寒气,很想伸手试试他到底有多冷,却又忍住了,问道:“你怎么来寒冰岛啦?”
江离被冻了许久,此刻还在哆嗦。他忍了忍,牙齿总算不打架了,便要开始说话。
此时柳庭深那小侍女已端着热茶过来了。她见着江离亦很是惊喜,道:“梅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江离取了个假名,倒只骗过了一个小白。
柳庭深接过碗,递到江离手上,道:“先喝点茶去去寒气再说。”江离接过一口喝了,果然觉得好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