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乐加大了音量,继续用笃定的语气说:“别装了,敖少爷,我知道你躲在车后面在看我。”
这一次终于用了动静。
向来打扮的像个求偶的公孔雀一样的敖澜仁今天只穿了一身低的调休闲装,他自两排车之后的一个角落里走出,若不是他手里拿着一个带有夜视功能的红外望远镜,他那副模样倒与夜跑的行人无异。
他晃到余知乐面前,背过手妄图藏起手中的望远镜,嘴里又是好奇又强作镇定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余知乐推了推眼镜,坦然回答:“我其实就是诈诈看。本来准备三遍没人答复就直接回家了。”
头一次上当受骗的敖澜仁捧住自己受伤的小心肝直跳脚,都说兵不厌诈,一遇上余知乐,他直接缴械投降了。
他酸溜溜的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从停车场到她家楼下还不到五百米,你却走了一个多小时,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不回来我去哪儿?”
“那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当过人家的女婿。”
余知乐冷静的说:“我们分了。”
“……什么?”敖澜仁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余知乐的表情清晰的说明了他的认真。“怎么会?”他有些着急了,虽然他一天有八万六千四百零一秒都在盼望着他们能分手,但那绝不应该是现在啊!这么好这么优秀、从脚尖到头发丝儿都出色到闪闪发光的乐乐,怎么能在与女朋友第一次见面的当天就分手了呢?
余知乐避重就轻:“她说我们之间不像恋人,反而像兄妹,没有那种动心的感觉。”
敖澜仁义愤填膺:“你太傻了!这是给你发哥哥卡,哪个做哥哥的又能经常陪她聊视频,又陪她出来玩一天?……这小丫头套路太深了,不行,我要把她叫出来解释清楚了!”
看着面前为他打抱不平的敖澜仁,余知乐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跑去敲人家小姑娘的门,还不把人家吓到?”他停了停,“再说,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要掺和了。”
敖澜仁还在生气:“那就这么算了?你就这么让她甩了?”
都说当局者迷,可现在刚好反过来。身为当局者的余知乐看的通透,认识到自己只是在amy身上找寄托,反而身为局外者的敖澜仁关心则乱,不明白在他看来千般好万般优的余知乐为何被甩。
敖澜仁还在不停的碎碎念。
余知乐被他嘀咕的头疼,提高声音:“我说不用了!你不要插手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敖澜仁面前如此大声说话,就算之前他被敖澜仁强吻,亦或是被他嘲笑生理问题,都能尽量保持冷静的心态用平稳的声音说话。
唯有这次,他确实控制不住怒气。他的愤怒并非是针对敖澜仁,更不是针对amy,而是针对这段时间以来一叶障目的自己。看看他处理感情究竟有多失败吧,他可以对外人彬彬有礼,但是对待敖澜仁时,却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仓皇的心思。
敖澜仁被他吼到缩起了脖子。明明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委屈的像个受气包。他嘴里小声念叨:“你声音大了不起?……我失恋时都不敢吼你,你失恋时却吼我?”
说归说,敖澜仁狗腿的去后备箱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怕他嗓子渴。
你看,他敖少爷明明以前是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可真动心了,却比任何人都痴。
因为体谅余知乐“失恋”后身心俱疲,敖澜仁主动请缨开车送他回家。
周末的晚上,不管出城还是进城方向都车流拥挤,车内气氛沉闷,敖澜仁不敢贸然开口,车里安安静静的,除了空调吹风口传来的轻微气流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慢慢的,余知乐把头靠在车门上,看着车窗外来去的车流,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敖澜仁见他睡着了,把车开的更慢了,经过路障时更是小心翼翼,怕颠簸吵醒了睡梦中的青年。
其实余知乐并没有睡着,他只是精神疲惫,又缺乏面对敖澜仁示好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一直义正言辞拒绝的,却是心中一直想要的。他之前拒绝了敖澜仁那么多次,如果他现在告诉他自己“回心转意”,会不会让敖澜仁觉得自己是个善变的小人?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轿车终于停在了余知乐家楼下的停车场里。
余知乐没有睁眼,他呼吸平稳,全身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
敖澜仁也没有叫他,他熄了火,打开天窗,让夏夜凉爽的微风吹拂进车里。他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熟睡”的余知乐,恨不得时间能走的再慢一点,让自己再多看一点。
“乐乐……乐乐,你到家了。”他轻声叫他。
余知乐并没有“醒来”。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闭着眼睛用黑暗掩藏自己。
忽然间,余知乐感觉自己垂在体侧的左手指尖接触到了一点热源,身旁人用极为轻缓的动作,悄悄的把自己的手贴到了余知乐的手心。
先是指尖。
再是指腹。
然后是被分开的指缝。
接着是整个手掌。
敖澜仁的动作非常轻,非常慢,他像是在蚕食,又像是在朝拜。
他从手指尖一点点拉住余知乐的手,到最后,他与他十指交扣。
敖澜仁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亦或是一个得偿夙愿的霸王,咧着嘴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以为身旁人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