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居所在的巷子很僻静,少有人至,季萧下了马车,一路走去一个人也没遇到。他想着颜青把店开在这么个鬼地方,怕不是已经倒闭关门了吧?
待走近了,才发现它还是老样子,虽然一眼望去整个大堂里空无一人,但招牌没换,还是十分□□的立在门边。
季萧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框:“请问……有人在么?”
过了片刻,内间厨房里才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大娘走了出来,她看到季萧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大喜起来,拿布巾擦了擦靠窗的桌椅,热情的道:“公子吃饭么?快进来坐,您想吃什么,我这就给您做去。”
季萧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去,问道:“这里就您一个人么?”
说实在的,让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专门去给他做饭,季萧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大娘上了点年纪,但手脚十分利落,她把桌椅擦了又擦,笑道:“可不是嘛,平日里就老妇一个人在这儿,反正地方不大,一个人绰绰有余。公子若是喜欢这里的饭菜,可以常来,要是实在没空,小店也可提供外送。”
季萧失笑,看来他们这个店真是常年没有客人,才有时间提供外送。他想了想,随意点了几个小菜,这些都是颜青以前常给他做的,做法也不复杂。
大娘大概是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客人,心里高兴,进进出出的,脸上都笑个不停。待菜上齐之后季萧尝了一下,发现虽然跟颜青做的有些不太一样,但至少也有七八成像了,看来他是真的特意教过这个大娘。
季萧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饱饭,结账的时候他把身上的银钱都掏了出来,想了想,又把腰间坠着的玉佩也解了下来,对那老大娘道:“之前因故欠了你家老板一些银钱,一直忘记还他,这玉也值些银子,今日寄存在你这里,等他回来了,劳烦您帮忙转交一下。”
当初在妖族圣节时,颜青帮他拍下了他爹的玉佩,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季萧总是忘记把钱还给他。
那老者拿着玉佩有些犹豫:“这……”
季萧却不等他推辞,兀自出门去了。来了这里他才知道,原来人的味蕾真的是有记忆的,吃着这些熟悉的饭菜,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颜青。
看来,以后还是少来这里为好,他师父说的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真相未明之前,他不应该让感情左右了他的判断。
新年将至,在季萧从端王府回来之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年终祭了。巫离国王身体不堪重负,难以支撑整个繁琐冗长的祭祀礼,所以只在祭典刚开始时出现了一小会儿,之后就一直是由国师主持,太子代天子行礼。
那几日季萧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多想其他。腊月二十八那天,巫离国王的j-i,ng神不错,就招了皇室成员在宫中小聚,季萧和他外公吃过了饭就早早离席,回了国王寝殿中聊天。
他们聊到一半,突然有宫女来报,说端王府来人了,说是端王独自一人在家中喝闷酒,让国师赶紧去劝劝。
季萧不得已,只好连夜赶往端王府,他到时,端王的酒都已经喝了好几坛了,酒坛子滚得到处都是,那老头子一头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抱着酒坛坐在地上,背靠着桌案。
季萧从没见过端王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皱眉:“叔公这是怎么了?”
管家叹息一声:“自上回您来了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这不是接近年三十了,王爷今日不让我们伺候,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人吃了一顿饭,想是心里不好受了。”
季萧心里有些自责,这是他的责任,作为端王现在仅剩的一个晚辈,是他没有考虑周到,忽略了叔公的感受。
他让管家退下了,独自穿过到处乱滚的酒坛子,在端王旁边坐下来。
端王醉眼朦胧的看他一眼,认出了他,突然笑了起来,拿起酒坛晃了晃:“萧萧啊,你来了。”
季萧把他手里的酒坛子拿走了:“别喝了,您喝了这么多,明天该头疼了。”
端王轻哼一声:“我每天都头疼。”
季萧也不知怎么劝他,起身试图把他扶起来:“我扶您去睡会儿吧,今日我就不走了,明天也留在王府陪您。”
端王挣开了他的手,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也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没头没尾的说道:“萧萧啊,不是叔公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当年的事情,实在让人寒心,知道也没什么益处。你看看你叔公,这几十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心灰意冷啊,连血亲都不可信,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
季萧闻言手抖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想到,他叔公果然知道当年的真相。他不知道端王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但这机会难得,当年的事情,他必须要知道。
季萧站在他面前,认真道:“叔公,不是我想知道,而是我必须要知道。墨城那么多条人命,你总得让我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更何况,还有些人,被迫背负着这些罪恶,背了二十几年。”
端王轻笑,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叔公也老了,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这件事情,总不能真的跟着我带进棺材里去,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二十一年前,季萧的皇伯父季景成登基刚四年,天下太平。端亲王季景轩作为众人宠爱的么弟,一直无忧无虑的长在皇城里,封王之后也没有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