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远说:“一个人习惯了。”
叶微因忽然很心疼贺迟远,这个男人的成长,真的跟她完全不一样。她的身边围绕着父母、朋友、亲戚、同学。而贺迟远,由于一直都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睡觉,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没有主动地想过可以融入很多人之间,成为群体的一员。
叶微因感慨,“难怪你总是交女朋友,其实你就是想解决自己的寂寞,不想一个人吧?”叶微因觉得这个解释实在是无懈可击。
谁知,贺迟远不接受叶微因的台阶,直接说:“跟她们交往,我有时候觉得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叶微因鼓起腮帮,“那你和她们交往,就为了解决生理要求?”
贺迟远顿了顿,“不是。”贺迟远认真地看着叶微因,“我爸爸为了一个女人几乎耗尽了他一生的情感,他所有的悲喜都来自那个女人。这样的被动支配,让我彷徨害怕。我不希望自己和我爸爸一样,被一个女人支配所有。”
所以他不断地换女友,稀疏他的情有独钟,让他不会迷恋谁,不懂花心思去眷顾,拥有属于自己的支配权与控制权。这叫做麻痹战术。
叶微因听了一愣一愣的,她没有想到,影响他爱情观的,竟然是他痴情的父亲。因为不想成为父亲的翻版,他选择背道而驰。果然,家长的教育很重要,太影响孩子了。
叶微因拍拍贺迟远的手背,“你这种思想,其实我很理解,不过啊,我觉得当你遇见了你的那个她,你可能就不是你认为的你了。”
贺迟远只是笑,朝她淡淡地笑。
见贺迟远脸色好转,叶微因忍不住问:“那个……我刚才看见你的相册里有我高中时候的照片,而且被撕了粉碎,又修补好了。”
贺迟远愣了一愣,神情不自然地说:“哦,我暗恋你,不行吗?”
“啊?”叶微因大脑短路。
“啊什么啊,暗恋一个人很正常,别问了,要不然我走了。”
对着窗户的贺迟远,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脸上的轮廓立体而又分明,细白的绒毛因光的折射能看得清清楚楚。叶微因一直承认,贺迟远是个长得极为标准的男人。而她又是个看脸的肤浅女人,在这一刻,她特别想亲近贺迟远。
她的身子微微朝贺迟远靠了过去,贺迟远一愣,身子稍稍向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他的脸微红,“怎么了?”
叶微因老实地说:“揩你油。”
贺迟远便不动了,闭上眼睛。
叶微因愣怔,“干嘛?”
“快点。”语气迫不及待。
“……”叶微因抖了抖嘴唇,嘟着嘴,打算嫖一嫖眼前这等美色。
就在嘴唇即将靠近之际,没关门的门口响起一阵咳嗽。叶微因与贺迟远同时睁开眼睛,看见彼此太过接近的脸,都尴尬地红着脸别过头。贺迟远先回到状态,看见门口偷笑的金管家,不满地问:“什么事?”
明知好事在近,居然打扰,金管家越来越坏了。
金管家说:“董事长叫我上来通知你们,饭菜都做好了。下去吃饭。”
“哦。”叶微因先应着,然后低着头,朝门口猛钻,瞬间消失在这暧昧的氛围里。
贺迟远白了金管家一眼,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金管家偷偷笑着,转身离开了。他知道,要是他再盯着贺迟远看,贺迟远肯定会一直整理自己的衣服。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那指头点大的羞耻心,他还是知道的。
贺荣光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下过一次厨房。这次他可是卯足了勇气做了一餐饭,可见他的诚心诚意。当他端上最后一盘菜上桌,正巧看见下楼的叶微因。贺荣光咧着嘴,招手唤着叶微因,“微因,过来过来,先尝尝我做的菜。”
叶微因欢乐地蹦下楼梯,走至餐桌,张嘴吃下贺荣光为她夹的一口菜。叶微因细细品尝后,意犹未尽地夸赞,“爸爸,你有做厨师的潜力啊!”
贺荣光笑了起来,“多亏阿远教的。阿远很会做菜。”
“他从小做到大,能不会做菜吗?”叶微因的初衷,是想贬贺迟远的。谁知她无心说的这一句话,让原本笑容满面的贺荣光渐渐失了笑意,眼神也黯淡了,神情难过地说:“是我苦了阿远。”
叶微因看着贺荣光鬓角的白发,不复年轻的容颜,心生怜悯。这个可悲又可气的男人,用他的半生专心致志地爱着一个女人,却在无意中伤害了身边至亲的人。她不知道该夸贺荣光痴情还是绝情。
眼里只有一个人的绝对钟情,是可怕的。
贺迟远尾随其后地下了楼,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当时教贺荣光做饭的时候,虽已察觉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但真正看见桌上的成品,心境终究不一样的。仿佛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期盼已久的喜悦?意料之中的惊讶?他不知道,这种陌生的心情,他不排斥。
叶微因担当着和事老的身份。她忙抱着贺迟远的胳膊,小媳妇样的撒娇,“阿远,这些都是爸爸为你准备的,你该怎么表示一下?”
“谢谢。”贺迟远朝贺荣光不自然地道谢。
贺荣光还未表态,叶微因就着急不满,“太没诚意了,去抱抱爸爸。”叶微因死推贺迟远,贺迟远纹丝不动,誓死不从。叶微因只好自己代替贺迟远抱贺荣光了,还嘴甜地蹭蹭贺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