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尾声,两想对视的时候,宋思铭恍惚中已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戏。他的一切举动都已不受自己大脑控制,仿佛提线木偶般由着感情牵扯己身。
直到宋思铭从自己喷薄而出的情感中挣扎出来,安如已顺着阶梯慢慢向外踏去,而他仍怔怔停留在原地。
“许先生”,他喊道。
“嗯”,安如轻轻回转头,脸上挂着浅笑,温暖的灯光倾洒下来,她恰恰现在这光源的中心位置,显示出虔诚不可侵犯之姿。
宋思铭一瞬心绪乱成一团麻,理不清头绪,他胡乱道:“大雪艰深,前路难行,一切小心。”
安如闻言,笑意愈发深了,“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说完已转身离去。
这雪的确下得没完没了,早上停了,晚上又下起来了,且又愈来愈大之势,她愿意全天都呆在被窝里以御寒冷。
不过白天有课,她的心愿是不大可能实现的,只好和一众老师一起缩在办公室里烤火。
办公室里人多嘴杂,学校只这么小一点地方,新近发生的一些事想要蛮过有心人的眼睛几乎是很难办到的,而这小小办公室里便是这些流言蜚语滋生的最佳场所。
安如平时不愿背后议论别人,但身在这个环境中难免听多了各种小道消息,像高校长和汪太太之间有私情这样的事更是被传地有模有样。
她有幸和鸿渐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但因为前些天和他传的一些绯闻,至今还未得到很好的澄清,为了避人口舌,所以他们平时连话都不怎么敢说,就怕加重了别人的误会。
办公室里就烧着这么一个火盆,门窗都紧闭着,她坐在离火盆较近的一个角落里。听着一位教授边嗑瓜子,边侃侃而谈,“我昨天见着赵先生的女朋友了,那可真真是时髦漂亮,不愧是上海走出来的。我说赵先生怎么一应拒绝了先前给他介绍的对象呢!难怪难怪,说起来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忍心离开她来这偏僻地方日日受相思之苦。”
安如手下得笔一顿,她吸了吸冻地发红的鼻头,笔下的文字开始和之前的文字不连贯起来。
火盆里的火越烧越旺,渐渐有些火星往外面飞渐,围坐在周围的人脸被映地通红。
鸿渐也在这些人里头,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受苏文纨的白眼。之前对着苏文纨他还有些愧疚,毕竟自己不能够回应她同等的爱情,可如今这仅剩的些许愧疚都被她磨没了。
他瞧了眼安如所在的位置,见她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没往这边注意,松了口气。
然后接了那位教授的话头,“梁先生,这事我知道的比你要清楚。我可以确切的同你说赵辛楣同这位苏文纨绝不是男女朋友,这位苏小姐已有未婚夫了,我还去参加过她同她未婚夫的订婚仪式呢!以后这种话不可再乱传了,不然赵辛楣若是找你拼命我绝不帮忙。”
梁姓教授将信将疑地道:“我看赵先生同那位苏小姐那么般配的一对,怎么就有未婚夫了呢!方先生,你可不能骗我。”
鸿渐圆眼一睁,大声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那位又嘀咕了几声,这事便做了罢不再被提起来。
不一会,下课铃声清脆地响了起来,在诸人都没动之际,安如率先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开了门,冷风顺着领口袖口使劲往里面蹿,她冷地不禁打了个哆嗦。轻轻带上门,彻底与门内的世界隔绝。
梁姓老师叫梁再先,他碰了一下旁边的鸿渐道:“你和许小姐真没有关系么?”
鸿渐横他一眼道:“我想我已经澄清了无数遍了,你若不信我说再多遍你照样是不信的,我又何苦在费唇舌和你过多解释。”
梁再先讪讪摆手道:“方先生,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从一开始就是相信你的。我这人略懂些面相,我打眼瞧你和许小姐绝不是什么夫妻相,我确信你和许小姐是走不到一起去的。不过我观许小姐和这办公室有人确是难得的相配。”
梁再先话音还没落呢,就有一三十多岁还未结婚的女教师呛声道:“梁先生,你和大家打什么哑谜呢!你直说那人是你不就成了吗?我相信在场诸位绝没有人会反驳你。”
梁再先瞪了说话的女人一眼,既而忿忿道:“妇人之见,满嘴胡言。”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鸿渐站了起来,他道了句:“诸位,一会还走课,我先走一步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安如将办公桌前的课本全改完才发现外面已黑沉沉的一片,她下意识想去看眼时间,才惊觉手表早已被她舍弃。
她抿紧唇晃了晃胀痛的脑袋,头顶的电灯泡闪了几下,她早已习惯了电灯泡忽闪忽灭的怪脾气。
之前也有人同校长反应过,不过换了个灯泡后情况并没有有所改变。她估摸着是电路太旧导致线路短路了。
反正是指望不上学校将老旧的电路换新,所以大家只好将就着这不太灵光的电灯。
办公室里的人全走光了,只剩她一个人,她刚起身,电灯闪了几下后终于彻底暗淡了下来。
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余晦暗的银晖撒在地上,使得地上闪着盈盈地光。
屋外寒风仍旧在咆哮,吹得树枝亦沙沙作响,似鬼哭,又似狼嚎。
有影子拖长了倒映在窗外,这一切变故惊地安如心底一阵阵发寒,她靠着桌子向前慢慢摸索着,小心地避过那些障碍物,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