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昱马车出了武安县,一直往北走,临近黄昏走到临县的一个穷山村。
“东家,天马上要黑了,只能在这村庄宿一夜了。”跑街停住马儿,面朝车内道。
“嗯,你看着随便投一户人家吧。”钱昱本在车内浅眠,闻言揉着发酸的脖子坐了起来,“对了,寻烟囱上冒烟的人家,我们还能吃口热乎饭呢。”
“好嘞。”跑街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往村里去。
庐陵
此时的钱家,静悄悄的,苏玉兰旁边,一对女儿睡的正香。
“太太,太阳快落山了,别看了,坐月子伤了眼睛,东家回来该心疼了。”紫鹃点了灯盏,拿到床边的方凳上。
“嗯,再看一篇就不看了。”苏玉兰眼不离话本,应了一句。
“那康先生让人送来的这些金银牙刷,太太不看吗?”紫鹃转身从桌子上将一个大锦盒抱到床前问道。
听得金银牙刷做了,苏玉兰也来了j-i,ng神,放下话本道:“看,拿过来吧。”
苏玉兰将锦盒打开,伸手拿了一只出来,拿在手里端详:“挺好看的,分量也足,咱们是靠牙刷起家的,是不是也该打造一个大一点的金牙刷放在店里?”
“我的太太,您不怕贼惦记啊?”紫鹃在一旁笑道。
“啧,也是。”苏玉兰说着便阖上锦盒,掀开锦被就要下地。
紫鹃连忙扶住苏玉兰的手道:“太太,月子还没出呢!”
“不碍事的,我的身子我清楚,老在床上我难受呢,紫鹃,就让我在屋里走动走动吧,好不好~”苏玉兰摇了摇紫鹃的衣袖。
紫鹃无法,转身取了披风给苏玉兰披上,太太撒起娇来越发不看对象了。
苏玉兰很开心,踩着鞋子下了地,缓缓地伸了个懒腰,下地活动的感觉很不错。
“这也就是东家不在,要知道您月子期间下地,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苏玉兰刚走两步,听得紫鹃这般说,不禁惆怅起来道:“好几天没收到信了,不知道她走到哪里了?”
苏玉兰想到钱昱心里不禁骂了两句,这人岂能不知道她在家中盼的紧,久久不再来信,无非引她闷念,着实可恨。
“太太,东家若真的赶不回来,您当真要亲自招待掌柜们啊,离出月子还有几天呢。”紫鹃总觉得月子期间受了凉要痛一辈子,私心不想让自家太太受那罪。
“瞧你,怎么比我还在意,差几天没关系呢,腊月二十四在前厅多备几个壁炉取暖即可。”苏玉兰说着便想起一件事,问紫鹃:“对了,咱们订的梓木桌椅怎么还没到?”
“奴婢今儿让了空催过了,明儿晌午就送来。”
苏玉兰闻言沉吟片刻,又道:“明儿个你再去备些大红桌布来,到底儿是一年的大事,喜庆点好。”
“奴婢记下了。”
七日后,庐陵商家迎来了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腊月二十四。
这日一早,苏玉兰便在前厅和厨房里忙活,甚至临近晌午时,自己围上围裙亲自熬了玉露汤,又看厨娘忙不过来,又亲自炒了两道菜。
紫鹃从前厅忙完进了厨房,看见自家太太挽着袖口,弯腰在灶上忙活,吓的连忙上前劝道:“太太,离出月子还有几天,下地已经过了,着实不能累着啊。”
“不用紧张,身子没有不适,反倒一直在床上才让人身子不适呢。”苏玉兰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前头康先生他们来了吗?”
“已经着人去请了。”紫鹃一边回话,一边帮着苏玉兰摆盘。
“嗯,等他们来了,就可以上菜了,八碟八碗,讨个彩头。”苏玉兰说着放下木铲,直起腰来,伸手解开围裙,脱下拿在手里。
紫鹃闻言看了眼那色香味俱全的菜,笑道:“得亏东家不在,若让东家知道掌柜们尝了太太亲自掌勺的菜肴,不定要醋到什么程度呢。”
苏玉兰听得此言,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不发一言轻迈步伐,出了厨房。
少时,康先生携带众掌柜的登门,苏玉兰代表钱昱亲自迎进前厅。
“康先生,请上座,小六子快扶你爷爷坐下,诸位掌柜、伙计们也请入坐。”苏玉兰进了前厅,回转身来笑道。
“谢东家太太!”众人齐声道。
小六子扶着自家爷爷坐下后,自己退到另一张桌子坐下,他还不是掌柜,坐不得爷爷身旁,只能劳烦爷爷旁边的宾阳分号掌柜王隐王掌柜代为照看。
苏玉兰见众人入座,便道:“今日是咱们如家的大日子,本该你们东家亲自接待才是,奈何她在路上不能亲自与你们斟酒共乐,望大家海涵一二。”
康先生闻言起身道:“太太说哪里话来,大家都知内情,东家赶不回来也是为结拜之义,如此重情重义,我等怎会生有怨言。”
“难得大家肯体谅她,她既不在,便由我替她代敬诸位掌柜和伙计,谢大家这一年辛苦奔波,如家能有今日,在座的都是如家的大功臣。”苏玉兰说罢,侧头对紫鹃道:“紫鹃,斟酒。”
紫鹃看向苏玉兰,见自家太太铁了心要敬酒,知晓此时此刻劝不得,只得缓缓斟了酒,太太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月子期间怎能饮酒呢。
康先生见苏玉兰端起酒盅,忙道:“太太不可,太太才给东家添了千金,实在不能饮酒,我等知晓太太心意即可。”
“这杯酒是要敬的,本该连敬三杯,奈我身子不能,只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