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日,辅国公再不许罗氏下了床榻。
“如今也只一个多月的身子,就这般,那以后可怎生是好?再说府里头才理顺了,这个时候断不能松手。”罗氏虽也忧心着,怕这孩子保不住,但她到底生养过晼然,觉得那太医实实在在是说的夸张了些。
辅国公却不管这个,大半辈子都要过完了,只满心满眼里,只罗氏一个,现在罗氏要给他生儿子了,他如何能不高兴:“什么都放到后头去,交给我母亲去管,再不行,就索性甩了手去,凭他们折腾,等你好生生了儿子出来,咱们重新采买了人就是。”
辅国公说的倒容易,他在京城是没什么根基的,当初立府的时候,一概是重新采买来的,也没见怎么不成?
“你们男人家,哪里懂得内宅这些弯弯绕绕,重新采买,哪里就那样容易,不瞒你,如今府里这些新入府的,是你我婚期还没定下的时候,我便命人牙子好好挑了的人,挑了几个月才将人凑齐全,再在庄子上教导规矩,一样样的学起来,没个几个月,哪儿就能得了?
母亲年岁大了,求得就是个清净,我怎好用这样的事情再去烦她?再者,既是已经有了身孕,许多东西总要操持起来,乳母起码要挑了两个来,免得到时候着急忙慌了去,更别说咱们现在在风口浪尖上,谁知道贤妃娘娘会不会暗地里咬一口?”
罗氏若说越心焦,旁人不知道,贤妃娘娘与二皇子怕心里有数,那日武兴瑞去卧佛寺是做什么的,纵是现在外头都说是三皇子,晋阳伯府将武兴瑞杀了,但凭着贤妃娘娘,二皇子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也不会放过辅国公府去。
贤妃深谙宫斗之道,自明白这孩子是辅国公与罗氏的心尖,怕不会让她们顺顺利利了去。
罗氏再不肯说,心里已经压了一块大石头,再也挪不开。
辅国公满心满眼里都是罗氏,眼巴巴的瞧了近四年,哪里能不知道罗氏心中所想,立刻道:“再不许多想,我跟了皇上这些年,这辅国公的位子,也不是白来的,难道还要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头日夜担忧的?”
“太子的路,皇上铺了这些年,一直没动手,仍旧在铺路,不过是为了个稳,不必太子出手,二皇子与三皇子就走了绝路了,如今武兴瑞这一死,平衡被打乱了,却也是另外一个时机。
皇上是打定主意,让二皇子与三皇子斗下去,所以,不必咱们出手,皇上自会将证据都安排好,一概全指到三皇子那头去,便是为着太子,也不会将晼然牵扯进去,你便放一百颗心就是。”
辅国公恨不能将这些朝堂上的东西,掰开了揉碎了,说给罗氏听,这许多东西,你一知半解的时候,越想越害怕,可真都明白了,反倒心里有了底,再没什么害怕的了。
辅国公自己从一个带刀侍卫走到今日,经历的比常人更多,起先的谨慎,再到骄傲自大,再到认清自己,认清他人,这条路走的再曲折不过,因而劝起罗氏来,厉害的紧。
辅国公这厢与罗氏说着私房话,另外的紫韵已经往晼然的昭阳院去。
从前只当自家姑娘是个呆笨的,哪能想到,有一天,罗氏撑不住的时候,头一个来寻的姑娘给做主呢。
紫韵将罗氏的情况说了,连小杌子上都有些坐不住:“国公爷的意思是,再不许夫人操心劳力了,可姑娘也知道夫人的性子,哪里能轻易松开了手去,更别说这府里头好容易立起规矩来,莫说是夫人放不下,便是我与紫烟也不甘心。”
晼然诊过脉,对罗氏的情况倒也清楚,那太医说的过了些,但罗氏本就容易胡思乱想,更别说这事儿关系着她,罗氏没有不担忧的道理。
因而太医与辅国公都让罗氏歇着,万事不理,倒也没什么过错。
“父亲只说了其一,母亲怀着身子,要将养到什么时候呢?若将来弟弟妹妹出生的时候,府里头还是一团乱麻,那孩子哪里就能长成了呢?所以紫韵姐姐说的没错,这府里的事儿,不能撂下。”晼然微微一笑道。
“紫韵姐姐来寻了我,意思我明白了,我与姐姐一道往岚夏园去。”晼然说着下了罗汉榻,又在路上问了紫韵,紫烟平时管的事儿,再念着自己那一堆,倒也没什么难的。
晼然到了正房,只说自己要打理府中中馈,扭股糖似的,缠着罗氏道:“别的姑娘,这个年纪,也该学起来了,我虽是嫁去姨母那里,但也不能什么都不会不是?寻常母亲身子好好的时候,还能放手让我去做,怎么现在就不成了?
不说有紫韵,紫烟帮衬着,再不行,我请了外祖母跟前的安嬷嬷来,怎么也要等着弟弟妹妹满月了,再走,这总也成了吧?母亲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安嬷嬷不成?”
晼然搬出安嬷嬷来,罗氏哪里还能不答应,本就是极想要这个孩子的。
“那我便好好做个悠闲的主母吧。”罗氏看着辅国公与晼然笑言道。
罗氏好生应了,辅国公仍旧不放心,将自己身边的四大护卫指到岚夏园外头守着,但凡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昭阳院寻晼然,或是往醒春园寻老夫人,再不能扰罗氏清净。
罗氏知晓了,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哪儿是养胎,分明就是禁足了,只辅国公的心意,罗氏心里头明白,这才只当不知道。
紫韵紫烟是罗氏跟前贴身丫头,晼然早便说了,两个人最少有一个要留在罗氏跟前,断不能没有贴心人伺候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