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只是表象。
她毫不迟疑,轻轻巧巧的躬身跳出窗子。落地时,脚被鞋跟硌了下,她吃痛,咬牙活动了下脚踝。然后两步一蹦,三步一跳地沿着赃乱的小巷子往城门的方向跑。
董峻峰在房门口抓到了一个小伙计。
小伙计鬼鬼祟祟的,董俊峰几句威吓,他就吓得招了实话。
原来,老掌柜的儿子死在了这个房间里。老掌柜一直想给自己的儿子配个冥婚。可是来投店的年轻姑娘太少,直到今儿才遇到一个。
小伙计是不忍心?还是好奇来瞧新鲜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话,董峻峰无所谓真假虚实,他没有为难这个小伙计,放他走了。
他重新回到房间,推开房门的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微愣。一团丢在地上的床幔像个被遗弃的孤儿,凄惨的伏在地上,两扇老旧的木窗,颤巍巍地摇曳着。
诧异过后便是担心,他快步来到窗前,探出头,望向外窗外。窗下是空荡荡的窄巷,并无人影。
傍晚的雨后天空,是暗淡的深蓝。
董峻峰有些失望,甚至有些伤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没有人愿意亲近他,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他反省过,知道自己以前是伤到过人,可现在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了,不会再伤到人了。
他落寞的转过身,抬眼间,那枚精致的小发夹在桌上闪亮。那本是一对,现在一个不知了去向,一个被孤零零的遗留在了这里。
梁玉妍跑出巷子,城门近在眼前。
她向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安全了。因为出了客栈的那间房,就没有人敢在这大马路上,为难县长的女儿。
只可惜,祸不单行,她想错了。
梁玉妍殊不知,如今的永和县,那是一点都不和平。
十几里外的九蟠山上,盘踞了一窝的土匪。隔三差五的,这伙土匪就要去附近的几个村县里闹一闹。抢钱抢粮抢人,想要什么抢什么。
土匪上一次来永和县找麻烦,那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次土匪抢了县衙里的粮仓,当时的县长拼了狠劲的与土匪死拼,于是原县长真的把自己给拼死了。也正是因为原县长死了。所以梁老爷才当上了新县长。
这才过了一年的太平日子。土匪那面就又不肯消停了。县城里小老百姓的受伤心灵还没有完全抚平,这就又遭了。
梁玉妍没有走出多远,就听见前方呼喊声、马蹄声、嘈杂声,乱糟糟的响成了一片。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心想这是又有疯马来了吗?
她想快点躲到一旁去,认为只要不挡了疯马的道,她就安全了。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身两侧的商户都在迅速的关门板,一副慌极了,怕极了的样子。
不知是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土匪!土匪来啦!”
梁玉妍一惊,顿时头皮发麻。
随着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她彻底慌了。慌乱中,眼角余光撇到路边堆着一处垃圾杂物,其间有个破箩筐,筐子看上去不小,足够盛下她的身量。
她不管了,奔过去,吃力的拉出那个破箩筐。然后忍着恶心,将那又湿又脏的筐子罩在身上。筐子上丝丝落落的,沾着腐败的垃圾,臭气哄哄又分量不轻。
她蜷膝缩在里面,大气不敢出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又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怕,县长的女儿,他们也敢抓吗?
她不确定。
一路人马,伴随着女子的哭叫声,粗犷男人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毫无停留的从她眼前一掠而过。
梁玉妍刚欲松口气。却突听一声女子的凄厉尖叫。紧接着,是马被勒停的嘶鸣声。一群山匪中的一个,竟在将出城门的当口,停了下来。
一个女子发疯似的向着梁玉妍的所藏之地扑过来。
那女子估计是被吓疯了,从马上挣脱下来,慌不择路、连滚带爬的奔命,根本不辨方向。
梁玉妍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被人掀翻出来,怎么被賊人挂上马背,又是怎么在月黑风高的山路上一路颠簸。
最后,在深夜里,她被掳进了土匪的賊窝。
这座山叫九蟠山,山上土匪的寨子叫卧虎寨。
梁玉妍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晕目眩,下来后又吐了个七荤八素,整个人半死不活的摊下去,不知自己是身处何地。
清晨熹微的光,射进眼帘。梁玉妍终于颤巍巍的睁开了眼。
她整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一起,待在一间小木屋里。
小木屋很简陋,她们身下都铺垫着草席子。屋角有一张方桌,桌上有一个茶壶和几个小盅。
梁玉妍撑起身子,环顾四周,门是虚掩着的。她用心听了听,门口有悉悉索索的走动声。显然是有人守在门口。
周围的几个小姑娘都躺倒着。其中一个周身血迹斑驳,气息微弱,很惹眼。
梁玉妍认出,就是这个小姑娘害她被人从垃圾堆里揪出来,带到了这里。
接二连三的有人醒来。屋子里渐渐响起了低低的哭泣声。有几个小姑娘靠坐到一起,说着零碎的惨话。
梁玉妍没有靠近她们。她很想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
她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听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
老婆子半佝偻着背,梳着利索的发髻,身上穿着粗布短卦,手里拿着些物件。她站在门口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