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望春说:“哦?你干了什么就没脸认我了?”
易臻低着头,元望春只能看到乌黑的头发以及一段白净的细长脖子,听见易臻说:“我没好好上学,我在外头瞎混,我也没继续学戏。”
元望春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易臻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行了,你起来吧。”元望春叹口气说。
易臻轻微摇摇头,他没敢抬头,眼泪顺着脸直接流到脖子里,他也不用手擦一下。
元望春说:“童话前几天回老宅,跟我说了你的事儿。我一把老骨头在家里左等右等的,就差隔几个小时往门口望一望,就想着你小子会回来看我这老头,到底没请动你,我就自己来了,呵,元沂那小子我都没这么热脸贴着。”
老头一张严肃的脸满脸写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讯息。
易臻终于抬起头满脸泪痕的望着元望春:“元爷爷,对不起。”
元望春感叹这要搁以前自己绝不会这么颠颠的跑来,到底年纪大了,身边儿的人越来越少,打心眼里记着的也不多了,也没有了当初死活要脸面的想法。
到底许久没见到这孩子,心里怪想的。
元望春说:“起来吧,跪着干嘛?元爷爷可没红包给你。”
看着易臻慢慢站起来坐在沙发上,鼻子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喝白茶,那时候你才多大,记性倒挺好,元沂呢?”
易臻用胳膊擦了一下泪水:“今儿象山影视城有个电视剧开拍,元沂带人去给他们做开机仪式。”
“这个臭小子,天天就知道摆弄他那破玩具飞机,怎么着还能飞不成。”
年代不同,元望春根本搞不懂元沂天天在弄些什么,也守着自己的老派作风不去了解,只觉得元沂天天没正形,不是天天去胖子那个不三不四的夜总会,就是天天拿着遥控飞机玩。
元沂知道老头儿的想法守旧,所以跟胖子合伙开夜场的事情到底没跟爷爷说,他太了解这老头了,老头知道了一定觉得他是开夜总会的……
这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无论你用手机工作忙的多热火翻天,在父母眼中也就是个天天没正事儿玩手机游戏的。
“明天周一,你跟学校请个假,带着你的户口本,跟我走一趟。”
易臻愣了一下,不知道元爷爷要做什么。
元望春又喝了一口茶:“我把你这事儿跟徐德海说了,徐德海现在跟元沂他姑姑在英国,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但他托我办一件事,就是你的事。”
易臻听到“徐德海”三个字心里一酸:“徐叔,他还好吧?”
元望春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惦记一下你徐叔了?他挺好的,快结婚了。”
易臻一听嘴角有些上扬:“是跟元姑姑吗?”
易臻记得小时候元沂他小姑长得非常漂亮,见到徐叔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长大了后知后觉明白,这应该就是元姑姑打心里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吧。
元望春说:“还能有谁啊,这俩人拖着拖着都拖成中年人了,也不着急,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易臻心里高兴了一阵,问:“可是,您说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易臻觉得最近他没什么事情可c,ao心的,好像自己的好运气是跟元沂挂钩一样,自从见到元沂,自己不但没有再去五哥那种暗场瞎混,也有了更稳定的收入,还有地方住,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你户口的事情。”元望春抬起手,犹犹豫豫,还是抚摸了易臻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一样。
第37章 我想有一个家
元望春说:“我那天托昌平派出所的民警问了,你现在的情况转学都是个困难,你总不能就这么来回跑吧?以后要考大学怎么办?必须把你的户籍落实好了,这事儿我跟你徐叔商量过了,他现在在国外,办收养手续太麻烦,我这不是正闲的么。”
易臻听到此处瞪大眼睛看着元望春,眼睛里又开始止不住的闪出泪光。
元望春说的很明白,易臻也不傻,他听明白了,这是想要收养自己的意思了。
“元爷爷,可是,可是我是个麻烦,我天生就是个麻烦,我在谁身边谁倒霉,我根本……”易臻有些语无伦次。
“你这孩子,眼睛是蓄水池么?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掉?”
元望春没怎么见过八岁的易臻哭,那时候易臻为了练功腿上绑了两个沙袋走路都没掉一滴眼泪,今儿见易臻没半个小时,他已经哭了两回了。
说是这么说,元望春的眼睛也有些s-hi润。
“孩子,你元爷爷以后的日子是掐秒过的,但你们后头的路还长,眼前这些折磨咬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你元爷爷一身老骨头帮不了你什么,也就这么点儿事儿了。”
易臻听到此处已经不行了,终于忍不住,伏在元望春的腿上哭了起来。
“元爷爷,谢谢您,但我不能这么做。”
他曾经觉得自己的泪水早就被生活的暴晒晾干了,苦日子过久了的人都知道,咬牙坚持比几滴泪水管用多了,毕竟这种日子是没有尽头的,过着过着就麻木了。
他自从老民警死后再也没相信过这世界上有童话,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根本不去想,就像现在他尽管住在元沂家里,也一直觉得自己终究有一天要离开。
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