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端来茶水,其他宫人也赶紧开始收拾殿里狼藉,康熙才喝一口,就气得摔了杯子,瓷器的碎片洒落开来,还划伤了两个宫人,却没人敢出声,都跟梁九功一样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请罪。“朕喝的是七分热的茶水,连泡茶这些小事都做不好了吗!”
“没用的奴才,都给朕滚到慎刑司领罚去。”
“嗻。”梁九功等宫人慌忙退出殿中,去了慎刑司,只盼着康熙能早些消气,否则这日子太难熬了。
只是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梁九功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难啊。那日直亲王嫡四女寿辰上张明德的诡计被揭穿,刑部立案查办,康熙、太子和各位皇子也都十分警惕,纷纷派了人手暗中跟进。谁曾想这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宫里,更准确的说是万岁爷,而且几个关键宫人被查出来后,还来不及让人审问,就一个个的暴毙了。尤其是昨天,刑部大牢里的张明德在扛不住严刑拷打要交代的时候,也离奇暴毙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桩案子也就成了悬案,张明德这个名字一时间也成了禁忌,没人敢在康熙面前提起。可是康熙哪能没注意到,儿子们眼中的怀疑,张明德这个人确实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康熙作为皇帝的骄傲又不允许他在儿子们面前来一番剖白,而且真做了也未必有人信。就连梁九功心里也有些怀疑康熙,毕竟这几年里康熙对太子、直亲王等成年又有才干的皇子的猜疑心思,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用些手段整治下皇子,虽然想法荒唐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啊。可是想想万岁爷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真不关万岁爷的事,但是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去设计万岁爷呢,梁九功真是想破头了也没想明白。无奈地摇摇头,他这是瞎操哪门子心呢,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几年万岁爷眼见着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他还是多操心下自己别犯了万岁爷的忌讳才是。
“梁公公,梁公公,不好了。”慎刑司受完杖刑出来的梁九功,在两个徒弟的搀扶下慢慢挪动着,却不想一个小宫女飞奔过来,口中还惊叫着。
“皇宫大内,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有事慢慢说。”梁九功出言训斥道,如今这宫里是人人自危,这宫女竟还如此不知轻重,不是招祸吗!
“是。”小宫女却是顾不得理会梁九功的责罚,随口应了一声,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慌慌张张地对梁九功说道:“十八阿哥的病情今早突然恶化,主子本不敢去惊扰万岁爷,可刚刚太医说了,十八阿哥怕是不好了……”
梁九功一听,急道:“那你还待在这里干嘛,去乾清宫那边禀告万岁爷啊。”
“啊?”小宫女愣了愣,这梁公公一直都是跟着万岁爷的,大多数时候要见万岁爷也是先跟梁公公通禀一声,所以乱了心神的她看见梁公公就赶紧地跑了过来,可现在一看这梁公公今天没有跟着万岁爷啊。才发现这一点的小宫女,又赶紧飞奔地往乾清宫那边跑去了。
梁九功也着急地大步往乾清宫方向跑去,却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这一动立即牵动了伤口,冷汗淋淋。
“师傅。”两个徒弟慌忙搀住了梁九功。
“小喜子,你去乾清宫看看情况,小邓子和我去十八阿哥那里。”梁九功忍着疼咬牙把事情交代了,就赶紧步履蹒跚地向阿哥所的方向去了。便是这样,等梁九功去了的时候,康熙早就到了,地上跪了好几位太医,身子颤颤地发抖,十八阿哥生母王氏早已是哭成了泪人,跟着康熙来了的小喜子也是隐晦地对他摇摇头。
看到这样的情形,梁九功心道一声不好,带着小邓子恭敬地站在屋内一处不显眼却又方便伺候康熙的地方。
“都是一帮没用的家伙,连皇子都照料不好,朕要你们何用?”康熙怒吼着,哪还有平日里自诩的一点明君风范,在屋里焦躁地踱步,还不解气地接连踢倒了两位太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万岁爷息怒。”
“息怒,朕的儿子都躺在病榻上起不来了,还让朕息怒……”康熙开口又是一长串的怒骂。
“皇阿玛。”床上的十八阿哥胤衸弱弱地开口唤道。
康熙、王氏都凑到了跟前,“十八阿哥,十八阿哥,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额娘在这里。”
胤衸此刻的意识并不是十分清醒,只是恍惚间听到了皇阿玛的声音,还有额娘的哭声,八岁小孩子的声音脆脆的,带着软软的哭音:“皇阿玛,儿子好难受,额娘,我身上好痛。”
“胤衸,胤衸,你听着,你是朕的儿子,是皇子,一定能熬过这关的,要坚强,听到没?”康熙语气强硬地命令着。
可惜,在生死大劫面前,皇帝也和普通人一样无能为力。康熙的话音还未落下,胤衸拽着王氏衣袖的手就已经松开垂了下去,跪在一旁的太医赶紧上去把脉,然后面色苍白的跪趴在地上。王氏呆呆地看着胤衸垂下去的手,蓦地大哭出声:“胤衸,我的孩子……”
康熙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老来子,十八阿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了,王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停地灌进他的耳朵里。他的小儿子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