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天色未明的时候,最是寒冷,除了张三在府外打着冷颤,过路的人接近于无,于是他一直在小声的细细碎碎的叫骂。
“是张爷吗?”
张三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骨节分明,苍白如玉,在这日夜交替之间的雾色里和着那冷冽的音色显得格外y-in气。
张三一下子就被吓软了腿,他顺着搭在肩头的手试探性的转头,确定了身后站着的是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瞪圆了眼睛骂道:“小子看清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你张三爷爷,给老子少装神弄鬼。”他一伸手就想掀开来人戴着的斗笠。
“张爷,是我托朱管事找您来的,冒昧打扰,是有一事相托。”明柯取下了斗笠,朝着张三微微一笑。
王府里的管事,便是姓朱。
听到朱管事三字,张三脸上立马就挂上了谄媚的笑,忙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既然是您是主管事介绍的爷,要小的做什么就尽管说,在江南这地儿,要找个什么人,寻个什么信儿,找小的就对了。”
明柯静了半晌,仿若自语道:“嗯,是寻个人,大概二十来岁,脾气不好,人若惹他一分,他必十倍还之,长相……”他想到自己给任茗易了容,也不知道现在那人脸上还剩几分,倒不知该如何描述了。
张三还想再听听看,却没想到这人不说了,于是腆笑道:“爷,怎的不继续说了,光是说个年龄脾性,不大好找啊,要不您再仔细说说相貌?”
明柯垂下眼眸,信是顾小朝传来的,说明这件事却是托付不得无名阁,若是无名阁能寻得人,他又何必来找这江南的混混头目来打探消息,思及至此,他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枚令牌。
“在下已跟王爷递了话,江南这地界儿,张爷您随便找,那人容貌姣好,帝都口音,除了脾性不好便没什么特别之处了,是五个月前流落到此的,您寻着相似的尽可来汇英客栈来找我,此事虽要低调,但王爷给了令牌,望您便宜行事。”
张三忙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的抚.摸掂量,笑得合不拢嘴,“有王爷的令牌,这人小的一定寻的来。”这令牌一亮,咱张三爷爷也显显威风。
天色将明,明柯望向天边那将要出现的光晕,音色平缓:“那便拜托张爷了。”
“那有什么难的,那人长得好,又是外地人,若是失了踪迹,多半是被人骗到花楼里了,可听爷说,脾气还不好,估计在楼里要受不少折腾喽。”张三把令牌往兜里塞,顺口说了几句。
寒光一闪,张三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匕首,“别介,爷,是小的嘴臭。”
明柯冷声道:“你只管给我找人便是了,其余跟你没什么干系。”
“是是是,小的再不敢了,您还是把这……这收回去罢。”张三从兜里抽回了僵住的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脖子上驾着的匕首。
明柯抽回手,淡漠的盯着张三看了半晌,只看的张三脑门的汗只往下流时,忽然扯出个笑来:“对了,忘记跟张爷说了,那人是在下的夫人,张爷在找的时候,还是规矩点好,就算真的是在花楼找到的人……您最好还是装装聋子瞎子哑巴,否则,再下不介意帮您一把。”
张三一个劲儿的点头,一时讷讷不敢言。
明柯轻轻擦了擦匕首,回放到了腰间,拿斗笠的手一翻,再次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个冷硬的下巴,转过身,向着晨光熹微的来处去了。
……
江南行宫。
长孙祈仪所居的凤梧宫。
此殿虽非帝都原殿,却是处处都仿得像,长孙祈仪为了尽可能的还原也费了不少心思。
银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长孙祈仪屈膝跪坐在榻上专注的抄写着经书。
长随悄悄的进了殿,轻手轻脚的到了长孙祈仪跟前,“殿下。”
“怎的还在这宫里?”长孙祈仪放下了手中的笔,阖了经书,微蹙了眉,却是没回头看长随一眼。
“甲一谢殿下放过,但使命未完成,还不能返回帝都。”
长孙祈仪叹了口气,“那你是来杀我的?”他眼帘微抬,转头注视着长随,“本宫知道你不是甲一,长随,只是没想到你也是竹策身边的人,想来先帝要给任茗找两个不受任何一方势力约束的人,挑来挑去最后还是看走了眼。”
长随躬身行了个礼,“奴才不觉得能骗过殿下,甲一是奴才师父。”
长孙祈仪浓长的眼睫眨了眨,“那是竹君叫你来杀我的,还是你师父属意的?”
“竹君的意思一向就是师父的意思。”长随垂了眼,收回了按着腰间匕首的手,“奴才想过,若是方才一进来,殿下便大呼叫人来,奴才就动手,之后便自刎还了殿下搭救之恩,可殿下这般从容……”
“便如何?”长孙祈仪淡漠的一瞥长随,“放你,不过是因你名字取得好罢了,本宫要你回去,长长久久的侍候在任茗身边,提醒他,先帝都不在了,他怎的还活的好好的。”
“殿下……”长随苦笑道。
“来吧,杀了本宫,再回去就说,先帝元君长孙氏已知家族多年不轨谋划,甘愿赴死。”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