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瑶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余欢过来，眨了眨眼睛，“你剪头发了？”
“额...啊，那截太干了，都是分叉也不好打理，剪掉算了。”余欢捏了个听上去挺有理有据的理由，拒不承认她是被安安那句无心的话给刺激到了。
“明天我去做护理，你跟我一起。”顾落瑶说了一句，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我要道歉，是因为我只觉得不去看表演就是在为保护它们做一点努力，但是安安，我们今天去海洋馆的行为，本身就是在对它们的自由进行剥夺。所以我要向你道歉，是我带着你在不经意的时候做出了对动物并不友好的行为。”
安安没有太听懂顾落瑶的意思，余欢却听明白了。
本以为不去看动物表演就可以减少动物受到的伤害，却没想过把原本属于大海的它们关在场馆里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也许海洋馆并没有虐待这些动物，也给了它们良好的生活环境健康的饮食。可人类建造的水池再大，怎么可能有它们原本生活的地方自由自在。
从被人带进海洋馆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经失去了自由。
后面顾落瑶是怎么跟安安解释的余欢没听到，她去煮了点红豆牛奶小圆子，算是补上了今天晚上缺席的汤。
安安捏着勺子吃了两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妈妈。”
“嗯？”
“等安安长大了，带你去大海里看海豚。还有小鱼姐姐，我们一起去。但是小鱼姐姐不能不回来啊，要回来的。”
为什么回不来？被大海吃了？
余欢茫然，这次轮到她听不懂了。
顾落瑶摇头失笑，“只要你小鱼姐姐的腿没变成鱼尾，她就回不去大海，放心吧。”
合着美人鱼的梗还没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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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落瑶又在楼上练舞。
余欢只当她是今天白天没练，晚上要补回来。可等到余欢小睡一觉爬起来上厕所，楼上的灯还亮着。
万籁俱寂，楼上本来不明显的动静就变得不容忽视起来。
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多，距离顾落瑶上楼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她却依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余欢隐约觉得不对劲，去过洗手间以后热了杯牛奶端上去。
“顾老师？”余欢探头进去，等顾落瑶停下动作才开门，“这么晚了还在练？”
“啊，等下我就下去了，你先休息吧。”顾落瑶的长发被盘在头上，额头上满是汗水，修长的脖颈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么多汗，怕是从上楼开始就一刻不停跳到了现在。
余欢想想就觉得腿肚子抽筋，拽着顾落瑶的手腕把牛奶直接塞到她手里，“太晚了，喝完就下去休息吧。”
温热的牛奶捧在手里，顾落瑶垂眸盯着杯子，点点头没说话。
原本都打算先下去的人这下哪里还敢走人，返回来踌躇半晌还是问了。
“顾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问还好，这一问，余欢就感觉到顾落瑶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了地上。
还好有地毯，应该不凉。
余欢也跟着坐下，抱着膝盖盯着顾落瑶看，等她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妈妈？”
“今天你也看见了，他身边那个人是他现在的妻子，孩子也是他的。我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所以坚决要和他离婚，还带走了安安。可那个时候我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安安的感受。你说如果我没有离婚，安安是不是就...”
“顾老师！”余欢打断顾落瑶的话，“你很好，安安也被教得很好。我是不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回事，但那个孩子应该也有一岁多了吧。如果你不离婚的话，安安确实还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可他要是知道爸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他怎么想？他真的会比现在幸福吗？”
“别的我不知道，但安安今天看见他爸爸的时候，躲在你身后紧紧抓着你的衣服不是因为害怕。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你，在他心里，你才是更重要的那个，他始终都是跟你一起的。”
向来都从容不迫的顾老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脆弱不安的时候，即便上次也没见她这样，而且这次还是因为那个离婚才几个月就抱着新妻子小儿子出门玩的渣男。
恐怕不只是因为那个渣男，更因为她今天带安安去了海洋馆，回来才发现海洋馆是一个对动物多么不友好的地方。她让一个热爱小动物的孩子做了并不友好的事，她觉得对不起孩子。
可这一切真的是她的错吗？为什么所有责任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余欢心里有股火，烧得她根本顾不上去想眼前这个人是她的老板，是每个月发给她薪水的人。
此时此刻，余欢只把顾落瑶当成了一个好朋友，一个需要她骂醒的好朋友。
“安安每次被别的家长表扬都特别骄傲，他每次跟人说完谢谢都要告诉人家一遍，这些都是妈妈教给他的。你没发现他自从上了幼儿园，吃饭比以前吃得多吗？那是因为老师说小朋友多吃饭才能长高，他说他要赶快长大，才能保护妈妈。”
“你老说自己不会带孩子，不适合当妈妈。可谁天生就会当家长？我看那么多家长没有几个比你当得好的。那么多小朋友，安安在里面是最懂事的一个。我...”
说得正起劲，余欢的手里突然多了个空杯子。
“小余。”顾落瑶抿唇一笑，揉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