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楼梯“咯吱咯吱”几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男人健硕的身体,包裹在深黑色的锦袍里,像极一座不曾消融的玄色冰山。
干敏捷的身姿,无一丝赘或缺憾,五官凿刻得冷酷湛,而面部细节,则是无与伦比的深刻俊美。
“你想要怎么样?”
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光冷峻,声音却压得很低。
闻言,锦霓却笑起来,目光澄澈,满是无邪,腮边还显出含蓄的笑涡。
“寒烟,你这是问的什么话呀?”
眼中,如孩童般笼罩着清浅水雾,却流转着一种异常的光彩,她的目不转睛,令人晕眩,令人恐惧。
“你!”
心底隐隐有担忧,可是,寒烟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甚至有错觉,自己是在吃醋,而不是愤怒。
春雨渐歇,庭院中回荡着合欢花的幽香。
动了动嘴角,样子稍显苦涩,“锦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好么……”
说到后来,甚至带了一点儿,求饶的意味来。
不想叫他难堪,锦霓扭过头,佯装看着小楼下栽种的大片花草,指头掐在阑干上。
“我没想怎么,香川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怎么了?!”
咬着发尾,锦霓漫不经心,冷不防危险的气息笼罩上来,将她拥在怀里,打横抱起来。
她“呀”了一声,双手推搡着男人坚实的膛,面露讶色。
“你这是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那我呢?”
心沉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深吸一口气,锦霓重新浮上微笑,“我要的是强者,不是强者,要不起锦霓。否则,谁来保护我,保护苗疆?”
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盯着她的目光闪过迷离与复杂,考虑很久才道:“你莫要忘了,无往城的城主,是我,不是香川。”
她曲起手指,一点点掰着他死死扣住自己腰肢的大手,一字一句道:“你也莫要忘了,皇帝就要打过来了,朝廷的军队,不见得都是酒囊饭袋,到时候,无往城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说完,她已经挣开了他的桎梏,轻松地跃下来,站稳在地上,拍拍衣裳皱褶,眸子里微含笑意。
“那你要我怎么样?”
寒烟眼中充满忧郁,怀里一空,逼得他沉淀了脸色,倔强地质问着。
她轻轻走上前,踮起脚,双手捧上他的脸。
“做最强的男人,然后,我就是你的……”
他懵住了,不是因为她忽然而至的温存娇柔,而是那句“最强的男人”!
骇得一把推开她,寒烟大惊道:“你说什么?他们是我的兄弟!你……你要我……”
脸色大变,他的声音不再忧伤,还夹杂着一丝丝紧张。
“你,听懂了。”
寒烟蓦地一怔,他的目光含着的波动愈发剧烈,大掌紧掐着锦霓的双肩,激动道:“你是要我……”
“嘘!”
她伸手挡住他翕动的唇,不叫他说下去,却只是柔柔一笑,“我等着你……”
影踱回廊,风惊初霁。
雾阁悬窗,笼月半烛。
难得的又是一个人的夜,翻来覆去无法安眠,头顶的夜明珠的光,照着惨白的一张脸。
锦霓不敢睡,好像一闭眼,耳中就响起纷乱的声音,嚎叫、痛吟、杀戮的声音齐齐涌上。
“我从不曾爱你……”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天上地下,再不相见……”
她捂住耳朵,将全身都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冷不防,一个温热的身子靠过来,大力将她的身子从锦被里拖出来,纳入自己怀中。
“锦霓。”
温柔中隐隐带着几分冷意,男人闭着眼,抱住她,不许她挣扎逃脱。
“如果你恨,你怨,都朝着我来,不要拖寒烟和香川下水……”
望月苦涩地挤出一句话,艰涩地终于道出内心的猜测——
她是想起来什么了,还是在探求着什么,她本单纯,为何却一反常态地要故意挑拨?
“我恨什么,还是你是在暗示我,我应该怨恨?”
锦霓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看清来人,冷笑一声,幽幽叹息道。
“你想起从前了,你想要报复,是不是?可是他们是我的至亲,你不能……你不能……”
痛苦地将头深埋在双手间,他低低地念叨着。
伴随着一声轻哼,锦霓笑了出口:“你是聪明呢,还是愚笨呢?你倒是手足情深,可人家呢?”
“你什么意思?”
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望月猛抬头,看向锦霓。
她索爬起来,钻出被窝,直起身跪在床上,平视着他。
“望月,你有多少年,没见过*亲了?你真的以为她死了?”
猛然间身躯一震,望月难以置信,*动了动,发不出声音来。
目光一亮,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锦霓用嘲讽的笑声给打断,“我想起来了,我在汲家老宅,曾见过一个女人呢,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你说……什么女人……”
忽然间,望月的口齿有些不清,像看鬼一般凝视着锦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痛快极了,真痛快。
聪明的男人算计了一辈子,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傻子的滋味儿,一定是很复杂的吧?!
“你的弟弟们都知道她的存在,我想,可能,是想留个杀手锏,将来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