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从二门出来,他二人亦是一路无话。待一脚踏入了自家小院之门,贾珠方才忽地驻足,亦未回头,只冷淡生硬地道句:“此番大少爷亦算是在这府里全了礼,遂便也无需留在此处,正可就此前往那花月情浓之馆……”
身后煦玉闻见贾珠语气不善,遂蹙眉问道:“珠儿此番闹什么别扭?我今后是断不会再行前往了那处!”
贾珠闻罢这话心下略为动容,然却仍是冷冷地说道:“是吗?那真是遗憾了,那倪姑娘怕是要孤枕难眠了……”
听了贾珠这暗带讥讽之言,煦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忿忿地云袖一挥,扔下一句:“岂有此理,不可理喻!”随后便转身领了执扇咏赋气冲冲地去了。
贾珠立于院门边静立不动,耳闻着煦玉等人的足音远去,虽未曾转过身来,却是苦笑着开口:“我们这算是……吵架了?……印象中这还是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呢……”说着将身体无力地靠在院门边的墙上,径直闭了眼道句,“老爹,若是今后煦玉都不踏进咱府里,你可莫要怪我……此番酒是不能喝了,宿醉的滋味不好受……那谁能给我一包,中华也行啊……”
☆、第四十二回两度谈心勘破情障(四)
另一边,却说煦玉怒气冲冲地回了林府以后,因了心情欠佳之故,早早地便也用了晚膳睡下了。待雪莲、翠莲等人服侍着洗漱之后亦不留人陪侍,令她们皆退下了歇于外间。此番只留自己一人躺于榻上,先前虽亦曾放了两个手炉进了被中暖着,然此间到底惟有自己一人,便觉这平日里窄小的床榻此番变得格外空旷。辗转反侧了数十次,方才体会到何为孤枕难眠。终于至二更时分,到底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兼了心下因白日之事烦闷抑郁,遂只得又翻身坐起,下了榻来靸着鞋子,寻了件外袍草草披上,便来到外间将睡在那处的翠莲唤醒,命她去了外面寻了上夜的管家媳妇来。待媳妇进了屋,只见煦玉正命了丫鬟们将暖炉点上,他则围坐一旁暖着双手。见人到来,便命了这管家媳妇去厨房里将竹叶青温一壶来。
却说今夜上夜之人正是林缙的媳妇林缙家的,见煦玉大半夜的要酒喝,便欲开口劝说几句。不料还未开口便见煦玉身后的翠莲直向她摆手递眼色,命她快去。而这林缙家的又打量着煦玉面上神色亦是不甚欢愉,遂只得硬生生将那劝告的话通通咽了下去,亦不敢多说,只得答声是,随后转身去了。
此番林缙家的匆匆从煦玉房中出来,却正巧撞见了则谨。话说则谨因了平素不可见光,遂惯常于夜间出没。此番尚未歇下,正于园中漫步,见了林缙家的匆匆从煦玉房中出来,便忙地赶至林缙家的跟前将其拦下,询问此番可是煦玉出了甚事。那林缙家的见有人忽地拦在跟前,且那人肤色在夜色中显得极白,很是吓了一跳。因了白日里均瞧不见则谨面容,遂此时细细打量一番方才识出是则谨,便也如实相告:“原是苏公子,我道是谁。是少爷要喝酒,命我去取那竹叶青来。”
则谨闻言惊道:“这般时候还欲饮酒?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说着便对林缙家的道句“你且等等,我去看看”。
林缙家的听罢很是松了一口气,对则谨说道:“公子还请劝劝少爷,这个时辰喝酒,少爷向来体弱,又如何经受得住。”
则谨答应着去了。
二人一并回到煦玉卧雪听松室,煦玉闻声以为是林缙家的携了酒来,不料抬首一看,只见来人却是则谨,便也立起身对则谨行了一礼,还不及询问则谨来此何干,便闻见则谨径直开口对身后林缙家的说道:“烦请前往先生处通报一声,说我在玉儿这处。”林缙家的领命去了。
随后则谨便对跟前煦玉说道:“这般晚了怎还想饮酒?你与珠儿都是怎么回事?”
煦玉乍闻则谨提起贾珠,很是意外,遂忙开口问道:“请教公子,方才所提珠儿是何意?”
则谨遂挥手令了煦玉房里的丫鬟们都退下了,待人从房中退出并掩上了房,方才解释道:“昨日你不在府中,珠儿晚膳之时前来府里歇了一宿,自行携了花雕前来,喝了个酩酊大醉,你先生今晨责他便是因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