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颜玦并不死心,吴消寞又要离开洵灵山庄时,她竟然也要跟着,由于那时候颜夫人的第七个孩子已经快要临盆了,颜禛分不了心,所以只嘱咐吴消寞好好照顾颜玦,便随她去了。
起初吴消寞只是想带颜玦去外面见识一二,再让她去九重山上看看自己如何认真练武习道,然后带她回洵灵山庄,让她在颜玖面前多讲讲自己的英姿美迹,使颜玖更加崇拜他。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另一番图貌。
吴消寞领着颜玦上了九重山,带着她来到太虚子跟前后,太虚子一瞧这小丫头,门庭饱满,骨骼甚好,还有一股初生牛犊的劲头,再加上她一见到太虚子,就赞美他老人家如何了得,如何厉害,把太虚子夸得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
可怜了吴消寞在一旁急得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师父,这些话都是徒弟我说的啊!
不管怎么样,颜玦也想拜太虚子为师,太虚子竟然就当场答应了!
可怜了吴消寞又在一旁满脸难以置信,欲言又止——
师父,当初徒弟我可是又跪又拜,哀求了许久,您才肯答应收我为徒的啊!
吴消寞之前一直认为上天是公平的,只要肯努力,哪怕出身差一点,也能走到和别人一样的地步。
但是他后来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太虚子收了颜玦做徒弟。
没有考察她的武学功底,没有试探她的诚心,没有让她以礼叩拜……
这些也都罢了,最让吴消寞难以接受的就是——师父他明明说过,我是他的关门弟子的!
总而言之,颜玦成为吴消寞的师妹这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后来吴消寞也逐渐释然了,多一个人陪自己吃苦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可是吴消寞慢慢发现,吃苦的好像只有自己而已……
颜玦没来之前,自己只是负责太虚子这个师父的起居,颜玦来了之后,自己就要顺带着照顾这个刚来不久的小师妹了!
吴消寞很长一段时间心里不能平衡,终究还是堵着太虚子多收了一个弟子的气。
终于有一天,吴消寞不必为此赌气了——
三年后的某天早晨,吴消寞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劈完柴煮好早饭后,刚起床的太虚子叫住了他。
“师父,有何吩咐?”吴消寞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恭敬地送到太虚子面前,笑盈盈地问道。
太虚子端起粥,在吴消寞刚想说“粥烫”之前,他便已经喝了一口。
吴消寞看到太虚子的右眉毛跳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碗。
吴消寞心里暗叹道:“师父不愧是师父,这么烫的粥都能喝得下。”
太虚子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道:“消寞啊,你跟着为师有多久了?”
吴消寞道:“四年了,师父。”
太虚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
吴消寞心想——莫非师父有什么指点要背着颜玦暗授于我?不管怎么样,我好歹也是他先收的徒弟,师父明面上不对我有什么关照,其实心里还是想着我的吧?
于是吴消寞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期待道:“师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太虚子看了他一眼,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消寞,你来这九重山上后,可曾睡过懒觉?”
“睡懒觉?”吴消寞一脸莫名其妙,但是马上又了然了——师父一定又在试探我够不够勤奋刻苦呢!
于是吴消寞面上含笑,自豪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每日天未亮就起床练武,从未有一天睡过懒觉。”
太虚子严肃道:“哦?那你一定没有体验过睡懒觉的快乐吧?吃完这顿早饭,你就下山吧!”
“下山?”吴消寞震惊了,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何时回来呢,师父?”
“你不必再回来了。”太虚子淡淡道,“以后你在江湖上,也不要跟别人提起我是你的师父。”
“为何?”吴消寞有些惶恐,“师父您这是……要把我逐出师门吗?”
“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绝人以玦,还人以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