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层秋微微喘息,平缓下心口悸痛,强笑道:“臣无大碍,陛下放心。”
炎靖看他脸色尚可,慢慢安心下来,手下却不停歇,依旧轻轻揉着,有些惭愧:“朕真不是个好父亲。”
林层秋心下一动:“陛下,臣幼失怙恃,对于教养子女的事,也并不擅长。”
他的语意如此明白,炎靖岂有不懂的道理,却故意装傻:“层秋都可以辅佐朕治理天下,怎会管教不好两个孩子?”
林层秋双目凝望,幽幽一叹:“陛下,臣不想瞒您。臣近年来时有心力交瘁之感,怀子以来,更是j-i,ng神日差。生产之后,必定需要漫长时日调理方能好转。这两个孩子,臣纵使有心,恐怕也是无力教养。”
炎靖听他如此说,不由握住他的手。想起十数日前的情景来,至今心有余悸。那一路滴落的血迹,那一身浸透鲜血的衣袍,最爱的人躺在怀里,却怎么也唤他不醒,想到这些心如冰雪:“层秋,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会平安地生下孩子来,然后看着他们长大的,是不是?”
他一向温暖稳定的手竟抑制不住微微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林层秋的脸上,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波澜。
林层秋心底满是凄然,用力回握住炎靖的手,用自己微薄的温暖爱护着他,望着眼前紧张害怕的帝王微微一笑:“臣不会有事的,臣会陪着陛下,看着孩子们长大,看着他们娶妻生子。”
炎靖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趴在林层秋身旁,轻轻吻着他温凉的手:“层秋你从来没有骗过朕,朕相信你。朕要握着你的手,一直到老,决不准你离开。”
林层秋微笑点头:“好,臣不离开,臣会一直守着陛下。”他就带着那淡若云烟的微笑,微微俯身,在炎靖额上印上一吻。陛下,臣虽身死,但有一丝魂魄在,也会陪着您,不让您孤单。
炎靖只觉得爱如春泉一般,从他清凉的唇上流入自己的心田。曾经干涸的心一时百花绽放芳香无限。
细细的湘妃竹滤去燥热暑意,却遮不住圣天台传来的隐约喜乐。因着今日炎靖册后,林层秋终是换下素服缁衣,在浅黄中衣外罩了件柳青色的外袍,袖口袍角的纹章清雅非常。他侧卧竹榻,宽大的衣袖垂落及地,在风里飘如芳草。
拙尘透过竹帘隐约见了,只觉得那素净容颜隐在青衣之后,宛若一朵白色睡莲,幽幽流转着他内心深处的智慧与宁静。挑帘而入,在榻旁坐下,拿起他手边的书卷一翻,却是关于桑农耕渔的文章,不由微微一叹。
林层秋本是浅眠,听得声响便醒转过来,见是拙尘微微一笑:“大师怎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