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雯没吭声,开始我还以为她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她笑了笑,说可以。语气淡淡的,突然就变得礼貌而疏远。
我热得头晕眼花,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不高兴。还真是,女孩的心思不能猜,猜也没用。
我其实也没工夫猜她是怎么不高兴了,听她说可以就立刻如获大赦一般,赶紧伸胳膊打出租车。她拦了我一下,我放下胳膊等她示下,她轻轻地说,“坐公交吧。”
哎哟,我c,ao。
我心里就窜上来一股火,凭什么就非得坐公交啊,来的时候不都坐过了吗?坐一会儿过过瘾得了呗,返程站牌底下一大群人不排队等着上车呢,这要上去不挤死也热死了。我就想犯驴,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跟个小女孩耍脾气,我是真欠抽了,还想没品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地步啊。
不成钟雯却突然不搭理我了,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我琢磨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啊。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跟她搭话,她勉强赏我个笑脸,我陪着她等公交,执意问她怎么了,顺便检讨自己。她声音很小,我却听清了,“谢佳树,你可真是小公子哥脾气,而且还是特小的那种。”
我讪讪地……没话说了。
情绪也跟着低落,陪着她挤了公交车回学校,车挤得不成样子,走那悲催的固定线路还堵车,又热又困折磨得我死来活去。我一路沉默,要不然一定会暴躁地跳脚。钟雯也不吭声,大概以为我在跟她质气。质气就质气,她生气,小爷还特么生气呢。
我就只是憋屈,这一趟折腾回家,已经是傍晚了,连靳昶都到家了。我回家的时候这哥破天荒地正在做饭,满屋都是小鲫鱼汤的香味。我扑到厨房去看了一眼,他煤气用的没错,盆子菜板也用得对,就转身粽子一样拖着脚步进浴室了。
把脏裤子扔进洗衣袋,冲了凉水,再出门,靳昶就靠在门口等我。
我挤了个笑,到沙发前面的毯子上坐下,靳昶还在沉默着看着我,我知道他肯定在试图从我的外形上评估我一天的遭遇……抬头瞅瞅他,“给瓶冰镇饮料成吗?”
他连忙转身去开冰箱,还算挺殷勤。
我一气牛饮的时候,他抓着我的手腕拦了我一下,“慢点,这么喝凉水会受不了的。”
也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头就是一阵松软,真想就势抱他大腿扯赖皮。
“怎么一跟女生出去,回来就是这个德行?”靳昶在我旁边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我盯着我跟他之间的那段空白,心里头好像有块地方排水道没装好,倒着往上渗水。我给他一张死脸。
他没有表情,比我还死,都死透了,随口又问我一句怎么了。我就忍不住了,把今天这档子我自己都没搞清楚的破事说给他听,我就不知道这么点事,怎么就能惹女生不高兴,难道我有错?
靳昶坐着没动,很久都没说话。他沉默的时候,我才回过味来,我不应该找他说自己处对象的这点子烂事,而且还是j-i毛蒜皮的烂事。
我心里有些忐忑,想去厨房看看锅,他忽然说话了,“下次再跟女孩说话的时候,要从她的角度去说。女孩子稍微任x_i,ng的时候,可以强硬地要求女孩回来,但不可以说你累了或是热了,要说担心女孩子身体受不了。”
我愣了一下,顿时转过弯来,原来特么的是这么回事。想不到靳昶还是泡妞高手,看他冷冰冰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不是教你虚伪。”靳昶突然又说,“你都热得受不了了,女孩肯定早就受不了了,这是推己及人,不要自己想当然。你从别人的角度考虑一下问题,话说的就会不一样,这就是温柔体贴了。对女孩就该这样,恋爱才能长久,以后婚姻也会幸福。”
靳昶说这话的时候是垂着眼睛的,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说完了,人就那么死寂着不动,很久以后他才咳嗽一声,重新抬起眼睛,那双黑眼睛又是不着痕迹,不落把柄的平静坦然。“你说你一句不客气的话都没有讲,还送他回寝室,可是你不知道自己那张脸什么都藏不住吗?你在想什么,稍微有一点阅历,或是敏感一点的人都一眼看得透。你那没说不就跟说了一样了吗?你说你一个大男生,跟个小姑娘质气谁都不让着谁,你是丢人还是丢份?”
“是吗?”我不服气,也不知怎么就口气不善地甩了一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的像你一样,脸上跟扣张面具一样,什么都不露出来?”
靳昶的眼神明显变了一下,那一瞬我竟然从他眼里看出了错愕和惊慌。我被吓着了,还特么没试过自己这么有杀伤力,人一下子就怂了,不自在地摆了摆脚丫。今天穿着人字拖出去的,一路出了很多汗,那鞋买的失败,沾了水就把我的脚上磨出了泡,我扭了扭脚趾就疼得嘴里“撕拉”一声。
“脚磨坏了?”靳昶弯腰下来,伸手扶住我的脚踝,想看我的脚。我也不知怎么搞的,脚腕触到他手指的时候,一下就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就是一缩,脚躲开了他的手,嘴里还“哎呀”了一声。
这一下子靳昶彻底僵住了,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双黑眼睛更加黑得不见底,静默地看着我,潭水一般的死寂。
我又耸了,嘴里就势“哎呀哎呀”了下去,“哎呀,还真是疼。”
靳昶收回了手,慢慢直起腰,视线也转开,直直地坐在沙发上。我是真慌了,我都觉得自己真是贱了,又特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