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远轻轻笑了笑:“既然是我想见你,那就理应我让步,对不对?可是我又有点担心我会打扰到你工作,所以特意联系了阿诺德,了解了下你接下来的安排。怎么这么看我?我又没瞎,看得出来你刚刚一直在瞪着阿诺德,你放心好了,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这句玩笑话没逗乐顾云开,他慢慢握紧了简远的手,轻声道:“你……在这里等了很久?”
“没有很久。”简远低下头,过分平静的说道,“我都习惯了。”
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九个字,却叫顾云开的心几乎都揪了起来,简直要喘不过气,而简远无知无觉的抬起头来,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如何锥心的话,如往常般笑得灿烂而温暖,仿佛这样说了,就能叫顾云开定下心来了。
我习惯了,的确是很好用的几个字,帮助他人时,对上人家客气两句时,不免要应付一两句顺路、凑巧、顺手、都习惯了等等的词。
顾云开很清楚简远并非故意,更不是埋怨跟不高兴,他这句话说来只是想让顾云开安心,反正他已经习惯等待了,也自然就不会觉得等得太久了。
可是他怎么能安心。
顾云开忍不住想每一场简远出席的活动,这个对音乐满怀炙热的小天才满怀热情,充满希望的看向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直到曲子一首又一首的渡过,那个座位始终空空如也,于是慢慢从满怀期待变成无声的失望,时间一久,难免也就习惯了这种失望的感觉,也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等待最终期望落空。
可自从他们相恋这么久乃至结婚以来,简远却从未对他提出过任何抱怨,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他每次的爽约,每一次不能够前往的理由。乃至前不久他们的通话,简远也只是低声道: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每次现场,做我每首曲子的第一位观众。
希望,甚至不是我要你。
顾云开不自在的折了折袖口,由于从没谈过恋爱的原因,他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场合,可是有些事不说又绝对不行,斟酌了片刻,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这样不太好。”他沉默了片刻,试图纠正自己说教的口吻,尽量温和的说道,“我们可以等彼此都有空的时候再说,你不应该为了我放弃这场音乐会。”
“可是我想见你。”简远稍稍歪过头,微笑着跟顾云开说道。
“我问过妈妈同样的问题,我问她放弃事业到如今,受到过质疑,受到过批评,受到过其他人的同情怜悯,也得到过不少羡慕跟冷眼,她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简远忽然拍在自己的膝头上站了起来,轻快的跳下台阶,回首愉快道,“妈妈说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选择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荣耀也好,名利也罢,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既然已经遇到生命里最好的那些东西,那为什么要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错过?”
简远在空地上转了一大个圈,他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看向顾云开:“我也已经遇到了,音乐很好,我很高兴能遇见它,我很高兴因为它而认识很多很多不同的人,也很高兴与其他走入殿堂的大师们交流,因为我并没有那样的才能,能窥见音乐更好的面貌让我很兴奋。”
“可是我所构想的蓝图里,你是唯一不可或缺的。”
顾云开看着简远手指上那枚戒指,忽然意识到在这份感情里,简远事实上远远比他更成熟也更慎重,要更小心翼翼的去对待这份感情。
这场婚姻,就像他轻易放下的那枚婚戒,只是在简远心里重若千金。
“我一直都知道,云开很厉害,如果是你的话,不管未来道路上有没有我,都会走到同样的高度。”简远轻声道,“可是我没有云开的话,也许早在那个夜晚就放弃了。我很仔细的想过了,如果我想见你,就由我过来;如果你想见我,就由你过来,好吗?”
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灿烂的笑起来,几乎不像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还与顾云开四年之前遇到的那个少年人一模一样,带着飞扬的自由跟纯粹的坦荡。
心头的那根弦不知名的拨动起来。
顾云开微微笑道:“好啊,再好不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简远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颜色正好的橘子来慢慢剥开,又像是条游鱼似的窜到了顾云开的身边,剥下一瓣塞给到他嘴巴里,又给自己塞了一瓣,闷闷的说道,“对啦,我记得金酸梅奖最近是不是要开始了?”
“是啊。”顾云开点了点头,不经意皱了下眉,简远一直看着他,因此一下子注意到了。
简远有点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顾云开稍稍舒展了下胳膊,他手臂上的枪带皮质比较硬,刚刚简远跳上来的时候正好隔着枪带碰到了淤青,一下子钝疼的厉害,他沉沉道,“就只是几块淤青而已,没什么大事。”
简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那等我们回去,我给你擦个药?”
“好啊。”顾云开知道简远其实想说什么,也知道简远为什么不说出口,这让他突兀的想起了简远那天与他坦白时的模样,跟外表的可爱完全相反,简远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