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赵兴,京城人氏,”那护卫堆着笑自我介绍,躬身作礼,“外头热闹得很,姑娘怎地的一个人闷在房里?”
红凝已猜着他的来意,冷眼不语。
见她并不责骂,赵兴更放了心,环顾四周,叹气:“姑娘只身在外,实在太委屈了,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只要赵某能办到,必定竭尽所能。”
红凝点头:“多谢。”
再泼辣凶悍的女人,在灯光里都会显出几分柔美,何况面前本就是个碧玉年华的美丽姑娘,此时衬着烛影,只觉颜色比白天更加艳丽,赵兴看得吞了吞口水,色胆更壮,上前去拉她的手:“姑娘若是……”
酒气扑鼻,红凝不动声色退开。
意识到自己xi-ng急,赵兴忙收了手,正色道:“赵某虽不才,家境却还勉强过得去,如今跟着公子办事,在京城也算说得上话的人,姑娘若无处可去,不妨……”
红凝微笑着打断他:“要我跟你回去?”
这种话能主动说出来,想是好上手了,赵兴两眼发亮:“我是看姑娘孤苦无依,着实可怜,不如早早寻个归处,拙妻贤惠,只要应了我,将来包你丰衣足食穿金戴银,如何?”
红凝沉吟片刻,缓步走到他面前,抬脸:“是么,那我就跟着你了。”
事情这么顺利,赵兴大喜,伸臂就去搂她:“既然你肯跟着我,不如我们先……”笑容骤然僵住,脸色逐渐变得白了,眼睛也越睁越大,露出无数恐惧之色,那双伸在半空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红凝抬眉。
半晌,喉咙动了两下,赵兴终于用力挤出暗哑的声音:“鬼……有鬼!来人啊!”
见他跌爬着跑出去,红凝平静地坐回桌旁,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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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门外便聚集了一群人,其中十来个执刀拿剑,紧张地朝门内望,却发现红凝仍是气定神闲坐房里看书,对外面的事似乎全无反应,不由都疑惑起来。
没发现异常,两个人强拖过赵兴:“人家姑娘好好的在那儿呢,哪有什么鬼,鬼在哪里?”
那赵兴只朝门内望了一眼,便立即后退,指着红凝颤声道:“她!就是她,她是鬼!”
烛光映着侧脸,前额、鼻梁、唇,下巴,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桌旁的女子看上去更加娴静,略显冷漠,但怎么也和传说中的“鬼”联系不起来,众人细瞧半晌,渐渐地不耐烦,没好气:“赵老大,你是眼花见鬼了吧!”
本是为着一点色心想去调戏打野食,谁知就在他张臂搂抱间,面前的美丽姑娘竟忽然变作了一个面皮紫涨、两眼暴突、舌头长长的女鬼,赵兴差点没吓得丢了魂,谁知如今反被骂作眼花,他顿时也着急了,拍着胸膛发誓:“方才亲眼见她变身的,我赵兴的眼力几时那么差了!她就是那作祟的女鬼!”
这么大的声音,屋里姑娘肯定听见了,骂人是“鬼”未免过分,众人都觉尴尬。
有人咳嗽,低笑:“怪道方才不见,原来是跑人家姑娘房里去了,你不是要抓鬼来让我们大伙儿看么,如今反倒将人家姑娘当作鬼,没把尿吓出来,可知这鬼在心里呢。”
众人明白他吃了亏,都暗笑。
赵兴涨红了面皮,怒:“你们说,哪有姑娘家独自跑到这野外住着的?这儿的人都死光了,她却活得好好的,这也太古怪!生得这么娇滴滴的,不是鬼也必是个妖精,使妖法害人,何不拿下她审问一番!”
里面姑娘顶多十六七岁,言行却大异常人,敢一个人住在鬼屋不说,外头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却安然而坐,光这份镇定,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众人也开始惊疑,远远打量红凝,有点头的,有摇头的,也有窃窃私语的,始终拿不定主意,未敢唐突。
“公子。”有人往旁边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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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众人都围在这边吵闹,早已惊动了房间里的杨缜,此时他已经换了身月白色衣袍,剪裁做工都十分考究,举手抬足间,通身的贵气半点不减。
他先是看看众人:“什么事这么吵。”
“公子,那女的是……”赵兴抢着上来禀报,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他不信鬼神,忙将“鬼”字吞回去,支吾,“她……会妖法,来路不正。”
“怎么回事?”杨缜沉声问众人,眼睛却直直盯着里面的红凝,秀美的面容依稀透着三分刚强的味道,不似其他女子那么柔顺可怜,让他从一开始就很反感,如今又闹出事,想当然也就认为是她的问题了。
红凝就着烛光看书,并不理会。
有人忙上前,将事情经过大略禀报了一遍。
自己手下人的德xi-ng,杨缜岂会不清楚,但如今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吓成这样,未免太过蹊跷,他自然不信是赵兴眼花,更不相信有鬼,于是皱眉:“姑娘为何要作弄他?”
红凝这才抬眼瞟他一眼,淡淡道:“如今是他在吵闹,扰了我的清静,杨公子不先责问自己的手下,怎么反倒来问我?”
杨缜面沉如水:“既是我的手下,自然要弄清楚,以免他平白遭人戏弄,这里只有姑娘一个人……”
红凝搁下书卷:“杨公子是在审问我?”
“不敢,”杨缜全无愧疚之色,“或许有些误会,果真是其他人在装神弄鬼,查明真相,对姑娘也有好处。”
红凝冷冷看他:“如今你们人多,杨公子定要护短,仗势欺人,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若杨公子还知道‘道理’二字,如今你的手下擅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