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荣等在边上,准备给袁城关上车门。但是袁城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动作就顿在了车门和地面之间,好像有刹那间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正准备下车。
“当然,执行私刑的人跟我们家没什么关系,”袁骓若有所指的咳了一声,“那几个审问他的警察都被拘禁起来了,有人承认在审讯过程中打了他,说是因为跟他之间有私怨,以前贪污受贿分赃不公什么的……”
袁城久久的沉默着,最终袁骓说:“父亲,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跟您说一声。”
“我知道了。”袁城冷淡的道,然后挂了电话。
袁城走下车,把所有人都丢在楼下,他自己一人径直走进了公寓大门。一切就像他平时所做的那样,给人一种他这时情绪没什么异常的错觉。
乔桥还在房子里监督工人搬东西,一边跟室内设计师讨论哪堵墙应该打通,十几岁的小孩子应不应该把一面大镜子放在床后头,风水上到底说不说得通。袁城进来的时候乔桥一点也不意外,室内设计师曾经参与过袁家本宅的重建,他默不作声的对袁城欠了欠身,告辞出门。
“图纸已经基本上定下来了,现在主要是讨论要不要把原先的两个小卧室连通到一起,改成一个大的书房。不知道小公子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是怎么布置的,如果小公子喜欢照以前那样布置的话,我们也可以……”
袁城打断了乔桥的话:“留两个房间,一个大的卧室,一个小的书房,外边加客厅就可以了。”
乔桥点头说是。
“厨房跟客厅连通,洗手间和浴室分开。”
乔桥又点头记下。
搬了一半的客厅有些凌乱,大件家具被移走,地面上显出带着灰尘的空白地板。袁城坐在一把旧的扶手椅里,环顾周围。
而冷清的客厅,突然叹了口气:“乔桥,你说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最多能记仇到什么地步?”
乔桥站在他面前,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袁城打算做什么让他小儿子记仇的事情?难道他忍不住了打算来硬的?
“这……这得看人。一般来说青少年到这个时候会很敏感,说不定会一辈子蒙上心理y-in影的……”
“敏感到要故意把人弄死的地步?”
“我——我刚才说了,这得看人,也许有的孩子因为家——家庭问题,会比同龄人更加敏感一些也说不定……”乔桥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干什么啊,她自己可能拥有的孩子都已经流掉了,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一个黑道教父在一起讨论青少年心理发展跟教育问题啊!
袁城抬起头看着乔桥的脸,虽然已经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了,但是这个女人仍然明艳动人,也许朗白的母亲生前也不过如此。袁城在心里强行的质询自己,为什么他在可以拥有很多美人——不管是男是女——的情况下,还会对自己亲生的小儿子产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yù_wàng?是因为朗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禁忌的滋味让人更加无法摆脱?还是因为他教养朗白的过程中投入了太多心血,以至于他觉得小儿子就应该是自己的东西,以至于他无法忍受将来会有一个女人来跟他分享朗白?
袁城不是没想过强行占有自己的小儿子,但是他知道那会非常糟糕。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他希望自己的动机更加纯净一点——比方说,只是因为爱情。
袁城活了四十年,第一次对人用到“爱”这个词。他以前可谁都没爱过,甚至包括他没什么印象的父母。
“你爱过什么人吗?”袁城迟疑而不确定的问乔桥。
乔桥感觉很头大。作为一个合格并且还不想死的情妇,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回答一个黑道教父说“我更爱我现在轻松优裕的生活”呢。乔桥盯着袁城的眼睛,调动全身的勇气,尽量温柔的微笑回答:“我爱您呀。”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客厅本来就没有关紧的门被推开了,朗白惊讶的脸出现在大门口,背着,手肘上搭着运动外衣,好像刚刚才放学,路过的时候顺便进来看一眼。
“……爸爸?”他轻轻的叫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向紧贴着袁城的乔桥,视线停顿了一会儿。
乔桥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死定了。
“爸爸,”朗白的口气冷了下去,“您在我和我母亲的家里,跟您的情妇约会?”
(2)
客厅里一片紧张的沉寂。
“小、小公子,我是奉命来装、装修房子的——”乔桥的声音打着颤儿,听起来就好像她喉咙里填着一块石头一样。她照看朗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个小公子虽然貌美心狠,但是还不到嗜杀的地步,别说袁城只是跟她说说话而已,就算真的在这儿约会,朗白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只要把话解释清楚,在朗白面前是一切都好说的。
乔桥主要怕袁城。恋爱中的男人智商基本为零,何况是一头在恋爱中的凶残霸王龙?
袁城的声音在乔桥身后响起,听得她全身打寒战,“阿白,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乔小姐不是您的人?这里不是我跟我母亲的房子?还是说我打扰了您,反正房产文件上是您的名字,您想在什么地方跟女人约会就在什么地方跟女人约会,我没权利说话?”朗白的声音到后来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袁家那么多房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