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掩饰不住的,哪怕是无声的哭,但人的生理反应也会把这件事暴露出来。
梁砚知道陈正则哭了,他打开床头的灯,从桌上的纸抽里抽出几张纸巾,转回身来给陈正则擦眼泪。
人在哭的时候有人安慰,往往会哭得更厉害。陈正则看梁砚发现自己之后,哭得更厉害了,他觉得心里像是装了一个切开的柠檬,酸得让他哭得停不下来。
“不哭了,乖,不哭了。”梁砚把陈正则搂到了怀里,不停地给他擦眼泪。
这是陈正则长大之后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忍不住说梁砚:“你是傻子吗?我不记得你,你就不会主动来找我吗?你都不怕一路坐车去西藏给我求护身符,就不能勇敢点来找我吗?”
陈正则委屈,替梁砚委屈,也替自己委屈,因为这场车祸他和梁砚平白的错过了五年,要不是他意外的和家里出了柜,或许梁砚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我要是不说自己喜欢男人,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我了?五年啊,你对自己真狠,你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你就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帮着我把那些记忆找回来吗?还是说你就是打算再也不见我了?”
梁砚一直在帮陈正则擦眼泪,但对于陈正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却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陈正则也没指望梁砚会回答他,他知道梁砚,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当初那个对着他哭鼻子的男生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会哭鼻子的男生,胆子那么小,喜欢他都不敢表白,就在心里忍着,直到他先表了白,才得偿所愿。
陈正则哭累了,桌上那一个新打开的纸抽也用没了。情绪发泄之后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用那双哭得肿成了一眯眯的眼睛看着梁砚,说:“关灯。”
梁砚低低笑了一声,却没有听陈正则的话关了灯,而是下床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扶着陈正则喝了,才上了床,把陈正则搂到怀里,吻了一下陈正则肿肿的眼睛,关了灯。
第二天起来之后陈正则的眼睛还有些肿,但比昨晚上要好得多。他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没拆封儿的雪糕敷眼睛,梁砚在厨房里做早饭。
敷了一会儿之后,陈正则拿起手边的小镜子看了一眼,发现这办法还是挺有成效的。屋子里除了梁砚做饭的声音之外就没别的声儿了,陈正则在沙发上捡了根儿猫毛,心里有些想儿子了,于是和梁砚说:“梁砚,咱俩一会儿去小玉家接儿子吧,我估计他该想咱俩了。”
这时候梁砚也做好了饭,他端着早饭走到客厅,把托盘放到茶几上,说:“好。”
两个人原本打算吃过饭就去肖钰家,但吃完饭之后陈正则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他和梁砚商量:“要不咱把许临渊,姜驰,肖钰还有他对象叫咱家来一起吃顿饭吧。都是老朋友了,这些年他们都帮了咱们不少,叫他们来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告诉他们我都记起来了,你看行吗?”
其实对于陈正则提出的事情来说,只要是不会动摇自己在陈正则心里的地位,梁砚向来都是支持的。
看梁砚同意了,陈正则就给肖钰打了电话,不过他在电话里没说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只是问他和宋连城今天有没有时间,想叫他们俩来家里吃顿饭。
巧的是宋连城今天正好轮休,听说有吃的,肖钰立马就答应了。
陈正则这边给肖钰打电话,那边梁砚就给许临渊打电话,碰巧这两家都有时间,都答应过来。
放下电话之后,陈正则和梁砚先是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然后一起出门去市场买菜,准备回来开做。
梁砚做饭的手艺是陈正则教的,而陈正则做饭是跟店里的师傅学的,他们俩虽说算不上大厨,但准备一顿饭还是绰绰有余。
从菜市场回去的路上,陈正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次买甲鱼给梁砚熬汤的事。不过当时他不知道梁砚的心思,还以为梁砚害怕那东西,所以才一个劲儿的不想喝。现在想来,梁砚那根本就是已经憋得很难受,不敢再喝这么补的汤了。
陈正则越想越乐,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问:“笑什么呢?”
陈正则倒也没不好意思说,笑着和梁砚说:“想之前给你做甲鱼汤那事儿呢,你那时候是不是憋得可难受了?”
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事,梁砚觉得陈正则脸皮的厚度还是远远在自己之上。想起那时候每天晚上被陈正则蹭的睡不着觉,脑袋里全是之前和陈正则在一起时的画面,他耳朵不由得有些热。他握着陈正则的手用了些力气,转移了话题,说:“快点回家做饭吧,一会儿他们好该来了。”
“呦,害羞了?”陈正则看梁砚那副样子就忍不住打趣他,两个人手里还拎着菜就在街上闹了起来。
闹着闹着,陈正则就想起来以前骗梁砚吃香菜包子的时候了,那时候也是,说说话梁砚就害羞上了,然后就特别生硬的转移话题,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能记起来真好,陈正则想,虽然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也不耽误和梁砚在一起,但是有了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就更好了,锦上添花。
他们俩回了家,刚开始收拾买回来的菜,许临渊和姜驰就过来了,两个人手里还拎了些水果。
陈正则现在看到他们觉得特别亲切,不仅是因为自己记起他们了,更是因为在自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