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皱着眉，语气仍旧温和乖巧：“导演，叫我小阮就行了。”
如果是在那天的酒桌上，秦导也许会调笑几句阮阳和路致远，但眼下他显然没这个闲心。一听阮阳的话，就立即改了口：
“小阮，红姐的老公是个富商，家里背景不简单，在娱乐圈很有些影响力。”
秦导语气循循善诱，阮阳偏不上钩，静等他自己说完。果然，说到最后，秦导说出了这通电话的目的：“要么，你去和……路总说说？”
节目尚未开播，固定成员就起了矛盾，其中一方还是传奇影后和富商老公。一旦新闻传开，或者万红的富商老公揪着不放，那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阮阳被下车。要是阮阳还是以前那个不温不火的三线小明星，倒也好办。奈何他现在也有靠山了，靠山还是节目组最大的投资方，如果要阮阳下车，那导演自己可以先请辞了。
阮阳理清事件里的沟沟绕绕，一方面替李海担心，一方面又有了点“有靠山就是好”的莫名得意，虽然他连自己靠山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秦导见阮阳不说话，就静静等着。
虽然他瞧不起阮阳卖肉上位的行径，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人家有本事傍到靠山，自己就只能低人一等。
几分钟的沉默后，阮阳先开了口：“秦导，我经纪人现在在哪？”
秦导见阮阳松了口，轻呼一口气，立即回答他：“还在白天的摄影棚呢。你放心，当时现场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已经下令封口，消息不会外传。只是，红姐的老公都被打出血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阮阳皱皱眉，打断秦导的话：“我先去看看。”
秦导就等他这句话呢，赶紧说好好好，还殷勤地要派车来接，阮阳礼貌拒绝。挂了电话就直接叫了出租往摄影棚赶。
路上，阮阳犹豫后给路致远的助理发了条微信，询问是否方便把路总的电话或者微信号给他。
对面回复地很快，表示虽然没有先例，但会帮忙询问路总的意思。
阮阳呼一口气，没有直接拒绝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赶到录影棚的时候，现场只剩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在做最后收尾。有个助理模样的小姑娘对着阮阳朝里指了指，阮阳会意，点点头往里走。
里间走廊阴暗逼仄，刚走进没几步，就看见了靠坐在墙边，双手撑头、垂头丧气的李海。
“海哥。”阮阳走上前坐到李海身边。
李海身体动了动，表明听见了，但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一副痛苦纠结模样。
阮阳有点疑惑。万红和李海分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怎么扯到一块去了？他仔细回想关于万红的信息。
昔日影后，急流勇退。这是人们提到万红时最常用到的词。据说当年万红凭借国内某名导的电影一炮而红，依靠清新不做作的演技，斩获国外某含金量极高的电影节影后桂冠，成为国内获此奖项的第一人。此后，更是愈发不可收拾，几乎每一步作品都能成为各大电影节的常客。万红塑造的角色，或青春懵懂的少女，或坚强隐忍的单亲妈妈，又或英姿飒爽的女侠……林林总总，个个是荧幕经典，也成为各大表演艺术院校的表演课教材。
不过，五年前，红极一时的万红急流勇退，突然宣布结婚，退出娱乐圈。后来，经记者探访，万红下嫁的对象是国内某珠宝大亨的二公子，可谓嫁入豪门，自此息影也在情理之中。
婚后的万红果真不再涉足娱乐圈，安心过自己的豪门阔太生活。只是近来有传言称她老公经济出现危机，而万红突然复出加盟《重返18岁》也似乎侧面证实了这一消息。据悉，万红出演《重返18岁》的片酬高达八位数。
可这些，又与李海有什么关系呢？
阮阳想不明白。
幸好李海终于从颓丧中抬起头，他对着阮阳凄惨惨一笑，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阮阳一惊，听秦导叙述，他还以为是万红老公单方面挨揍，但看眼前情形，分明李海也没少被揍，谁先动手还不一定呢。
“海哥……”阮阳又重复一句，一时不知该愤慨还是该安慰。
李海笑着转回头，目光空空地盯着面前斑驳的墙面。他用几句话就解答了阮阳的疑惑。
李海告诉阮阳，十年前他进娱乐圈，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万红。当时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一起等通告、一起跑片场、一起挨骂、一起熬夜，一来二去，两个年轻男女迅速坠入爱河。后来，万红一炮而红，角色演一个火一个，成了真正的电影一姐。
眼见万红越来越红，李海怯了。或许是自觉配不上成为影后的万红，或许是怕恋情影响到万红的星途，总之，李海向万红提了分手，同时辞去万红经纪人职位，拒绝万红的所有联系，彻底从万红身边消失。等再有万红的消息就是她嫁入豪门退出娱乐圈了。
合情合理的故事，意料之中的发展，令人唏嘘的结局。
阮阳听完，消化了一会儿才问：“既然决定放手，为什么又和红姐老公干上了呢？”
李海两手握拳，一向温厚的脸闪现凶光。
“那个混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现在想把私生子接回家。阿红不同意，今天他特地到摄影棚堵她，威胁她不同意就买通稿造谣她劈腿。”
阮阳知道这些所谓二代的生活往往淫靡不堪、三观不正，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