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的检讨还是该留在一天结束的睡前环节,审神者调整好情绪,己方没有付丧神受伤,他也就有了充分的耐心。短暂的低落和自责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了,都彭暂时忽略了正在蓄力准备爆种进入狂躁状态的萤丸,提起手里的男孩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看起来很清楚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从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状况吧?”都彭不急不缓地说,“说说上次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我能为他做什么?”
“别磨磨蹭蹭了!相信我!快点跑吧!”男孩也抬起眼睛,望着审神者的眼睛,真诚地说:“你想死吗?”
“嗯,我相信你——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我的答案,但你没说谎。看来,上次他这样的时候,有审神者因此死掉。”都彭点了点头,思索着说,“这样看来,是审神者的特殊能力可以修复他的这种状态。唤醒付丧神的心灵,真是个应用宽泛的天赋技能。”
明石国行绝望地翻了个白眼。他觉得只是随便说一句话,就把己方的老底透露了那么多,简直没办法再继续跟这个抓不住重点,沉迷推理无法自拔的审神者愉快地交谈下去了。当萤丸终于在与体内的洪荒之力交战失败,彻底丧失理智,嘶吼着挥刀冲过来时,短刀很绝望。
“别拿我挡刀!快躲开——!”
虽然这样高叫着,但以他认识这个审神者短短十来分钟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可不是个能听进人话的人类。异色双瞳的男孩绝望地闭紧了眼睛,觉得自己和审神者都会在下一秒被萤丸劈成两半。
明石国行不怕死,但他不希望自己死在萤丸的刀下。
如果他就这么碎掉,当萤丸清醒过来,他该有多么绝望,他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虽然明石还记得正是审神者亲自动手抓住了他,但萤丸跟他这种实验失败的家伙不同,能够化身萤火虫移动的大太刀一旦认真起来,他的机动可是能比极化短刀更可怕的……
与杞人忧天的明石不同,其他付丧神全都没有插手的意思,都彭也很轻松地躲过他的攻击,同时在与他错身而过时,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尝试着输入自己的灵力。
当第一丝灵力进入了大太刀青年的身体,马上就引起了非常神奇的连锁反应。
大太刀的人形轰然塌陷,再度变成无数光点——也就是时之政府官方网站曾提到的……传说中会在萤丸受伤时汇聚过来的萤火虫。然后,以会吓死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姿态,一拥而上裹住了审神者和明石国行。
场面一度十分可怕。萤火虫虽然一直是被少女和孩子所钟爱的昆虫,但数量多了聚在一起也绝不是什么浪漫清新的场面。还好中间隔着灵力的阻隔,这些虫子才没有落在审神者和他手里的短刀身上,却在飞速地吸收着灵力。
其他付丧神终于也被吓了一跳。就算在怎么相信自己的审神者几乎无所不能,但看到这种场景,还是会觉得心惊胆战。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体贴的审神者外放出更多的灵力,把萤火虫阻隔在距离自己更远的地方。明石国行仍然保持着被举起来的姿势,看着面前这个在萤火笼罩下的年轻人类。他还非常年轻,有一张很英俊的脸,虽然为了引出自己把大典太吓哭了,却也没有太过分。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近在咫尺的萤火虫身上,终于下定决心扭过头对四周的付丧神叫道,“……不、不能这么下去,你们有没有火?点燃外套尽可能多扑死些萤火虫……”他又对着都彭强调道,“萤丸会榨干你的最后一丝灵力!这样下去你绝对会死的!”
即便听到这种警告,人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和动容。相反,他仍然慢吞吞地问:“这样会有用?如果有用的话,就代表着会伤害到萤丸吧,作为监护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手里的小男孩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在人类的手上没精打采地垂下了头:“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是早该碎刀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太有干劲了,可是会害死自己的。”
审神者笑着摇了摇头,用轻柔温和的声音鼓励男孩子,“没关系,只要灵力足够多,我就不会死,萤丸也会恢复神志的,对不对?”
“怎么可能会够啊,他不是普通的付丧神……”短刀悲痛地说。
都彭笑了笑,不再把短刀提在手里,而是抱进自己怀里。
人类的怀抱非常温暖,胸膛坚硬可靠,他身上爆发出比萤火虫更加明亮的光芒,像夜幕中冉冉升起的第二轮圆月,温柔的灵力避开了怀里脆弱的、被人为将本体打磨成短刀的明石国行,包裹住所有的萤火虫。
几秒钟后,它们便纷纷摇摇晃晃从审神者身边的灵力光圈上飞开,落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吃饱了撑到晕厥的大太刀青年。
面对这个浑身溢满自己灵力的青年大太刀,已经熟练掌握该如何与各种捡到的、有主人没主人付丧神签订契约的审神者都彭,丝毫没有浪费机会地抱着明石国行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走上前,干脆利落地将他收归己有。
明石国行无力保护自己的被监护人,他本以为审神者是没法跟现在的萤丸签订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