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往里面走,空旷旷的宫殿里只留下跪在地上的赵氏。
赵氏不敢起身,伏在地上,等到近黄昏时,才有小宫女来通知她可以出宫,赵氏如蒙大赦,喜极而泣,不停地磕头谢恩。
另一位小宫女端上银盆布巾,她道声谢,抖着手拧干布巾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待清理得差不多才放下。
琴嬷嬷出现在宫门口,略弯腰道,“段夫人,皇后娘娘已经歇下,让您不必前去跪安,现在天色已晚,夜路难已看清,夫人一路小心,莫要摔倒。”
“多谢嬷嬷提醒。”
赵氏慢慢地走着,膝盖和腿仿佛都不自己的一般,一脚深一脚浅地出宫,刚出宫门,一下子摔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守门的小太监惊呼,“段夫人,你怎么摔倒了。”
赵氏扶着他的手,努力地站起来,腿膝盖打个弯,又使劲地站好,“刚才有些眼花,没有看清楚路,这一跤摔得可不轻,仿佛浑身都疼。”
小太监又惊呼起来,“段夫人,你头都磕破了,还在流血,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请太医看看?”
赵氏一抹脸上的血,“看着骇人,其实也不是很疼,不必惊动娘娘,也不必请太医,我自己回去让大夫瞧瞧就行。”
小太监有些忧心,将她扶好。
等候在宫门外的段府下人看得清楚,谢过小太监,连忙上前来扶着自家的夫人,赵氏被人扶上马车,一路疾行回府。
段大人一见,忙问发生何事?
下人们依实禀报,赵氏笑着安慰丈夫,“无事的,不过是没看清楚路,摔一跤罢了,让大夫让些药就行。”
大夫瞧过后,直说这跤摔得可真重,许是要留疤,赵氏自嘲道,“留不留疤的没什么紧要,许是我年岁渐大,不仅眼花,手脚也不利索,看来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段大人埋怨地看她一眼,她比自己年轻许多,又保养得好,哪里称得上老,“别胡乱说话,哪里就老了,不过这跤摔得不轻,你可得好好养养,近日就不要出门。”
赵氏满口答应。
梳洗包扎后,凤娘也来看过,一脸的心疼,赵氏抚着她的头,叹了口气,“人天天走路,哪有不摔跤的,爬起来就行,好在也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凤娘守在她身边,等姑姑睡着后才离开,等门关上,赵氏的眼睛就睁开,无神地望着顶上的帷幔,一夜无眠。
同样失眠的还有德昌宫的皇后娘娘,她一闭上眼,就出现雉娘的脸,还有凤娘燕娘的,交替着变来变去。
按柳叶所说,燕娘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可是那燕娘长得实在是丑,她的亲女儿永安公主,因为长得像陛下,谈不上美貌,但也不算是丑,只能说是普通。
燕娘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是她和陛下能生出来的孩子,那雉娘倒是像她,却也像赵夫人,究竟谁才是当年那个孩子。
她坐起身,乌幕般的发散在肩上,祁帝迷糊间见她起身,咕嘟一声,“怎么还不睡?”
“陛下,臣妾吵着您了,您睡吧,臣妾有些口干,下去喝口水。”
“嗯。”祁帝应着,又睡过去。
皇后蹑手蹑脚下地,守夜的宫女轻声地问道,“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无事。”
她披上斗篷轻声打开门,悄悄地站在外面,冷风寒气,让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皎月当空,清辉如银,细细地撒在地上。
宫女哪里敢睡,起身悄悄地跟在后面,琴嬷嬷听声出来,见到她,吃了一大惊,“娘娘,夜寒霜冷,您怎么在外面?”
“睡不着而已,你去将芳姑唤来。”
“是。”琴嬷嬷退下去。
芳嬷嬷是皇后娘娘在祝王府里的心腹,娘娘的很多事情都是吩咐她去做的,她和琴嬷嬷各司其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倒也相安无事。
很快,芳嬷嬷就赶过来,跪在地上,皇后挥手让其它人都退下,慢慢地走到园子里,芳嬷嬷弯着腰跟上。
“芳姑,此事本宫需要你亲自去办,你去一趟渡古县,查清楚赵家那原配的事情,还有赵家三位姑娘的所有事情,从小到大,一桩一件都要清清楚楚,另外,顺路将临洲的方大儒请上京,本宫有话要问他。”
“奴婢遵命,娘娘,奴婢今夜就启程。”
“好,带上令牌,自己挑几名御卫,路上多加小心。”
“谢娘娘,奴婢定当不辱使命,万死不辞。”
芳嬷嬷消失在夜色中,皇后才慢慢地回去,殿内,祁帝依然熟睡,她轻手轻脚地爬到里面,躺在他的身边,他翻了一个身,侧身向外,眼睛似是睁开一下,又紧紧闭上。
这注定是一个无人安睡的夜晚,宫外的阁老府,胥良川听完许雳的话,陷入沉思,前世里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后一直都是常远侯府的庶女,从未改变,也没有听说过她生母是谁。
按许雳查探的事情来看,皇后的生母是常远侯的原配,嫡长女变成庶长女,皇后自己应该并不知情,究竟是梅郡主的意思,还是常远侯恼羞成怒将她由嫡变庶,这些暂且不知。
梅郡主性子霸道,前世里,新帝登基后,平家依旧受宠,只不过梅郡主却无福消受,很快病逝,还有她的亲生女儿,听说一生无所出,最后还被夫家休弃,连祖坟都进不了,皇后娘娘也没有去为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