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来,”又有人说,“还玩高利贷呢?”
“别瞎说,”周春阳看了他一眼,提高了声音,“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借高利贷了,说不定就是普通借钱,没还上而已,一个班的,别带头传谣啊。”
“靠。”那人笑了起来。
老杨就像晏航说的,脑子应该拿去实训室让大家练习拆装,什么事儿特别容易先入为主。
在小卖部的老板和当时在场的同学嘴里证实拖走苏斌的人的确是来“追债”的之后,他对苏斌的辩解就不太相信了。
下课之后大家散去吃饭的时候,苏斌在老杨办公室里显得非常愤怒和无奈,虽然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能听到苏斌激动的喊声。
几个人一块儿回了宿舍,初一准备出门去找晏航。
“嘴都严点儿,”周春阳说,“吹牛逼的时候管好嘴。”
“放心吧,”胡彪说,“你这话是对我说的吧?”
“挺有自知之明。”周春阳笑了。
“我嘴该严的时候还是很严的,”胡彪往床上一躺,“再说我也看出来了,这宿舍里,一个个的谁都不好惹,一不小心,就得被追债的打一顿。”
“初一晚上回来吗?”李子强问了一句。
“回,”初一点点头,“给你们带,宵夜。”
“就等你这句话呢。”胡彪愉快地笑了起来。
初一出了宿舍,下了楼又往老杨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苏斌,估计是还在办公室里解释吧。
他拿出手机,给晏航打了电话过去。
“出来了?”晏航接起电话问了一句。
“嗯,”初一笑了笑,“你在,哪儿?”
“车站那个奶茶店,”晏航说,“你要喝点儿什么吗?”
“不在学,学校这儿喝了,”初一说,“去市里吧。”
“行。”晏航说,“那你过来吧。”
初一快步走到车站,看到晏航靠在站牌下边儿正等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晏航,他嘴角就想往上扬,怎么也控制不住。
“打车去吧?”晏航也笑着,看着他过来问了一句。
“嗯。”初一点点头。
不是周末的时间,学校门口的交通还是比较通畅的,打车挺容易,没两分钟他们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后座上刚一坐下,初一就悄悄抓住了晏航的手。
晏航在他手心里轻轻抠了两下:“饿了吗?”
“不饿。”他说。
“我有点儿饿了,”晏航摸了摸肚子,“去吃海鲜吧。”
“好,”初一点点头,车开出去一会儿了,他凑到晏航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还叫,叫人了?”
“我一个人。”晏航说。
“屁,”初一说,“一个人怎,怎么弄。”
晏航笑了起来,仰头靠在后座上:“叫了我们后厨送菜的,跟他认识挺久了,我刚到酒店的时候他就给我们送菜了。”
“开三,三轮?”初一问。
“是不是很酷,”晏航笑得更厉害了,“哎,平时是小货车。”
初一看着他半天才又小声问了一句:“三轮没车,车牌?”
“嗯,”晏航转头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这事儿已经过了,你就别管了,他回宿舍了没?”
“没,”初一说,“去老杨办,公室一,一直没出来。”
“你们几个咬死了啊。”晏航说。
“嗯,”初一想了想,“你怎,怎么找,到他的啊?”
“上回周春阳不是给你发过你们上课修车的照片么,”晏航说,“你告诉我的,那个是苏斌。”
“啊,”初一有些吃惊,“那就记,记住了?”
“别人未必记得住,”晏航说,“但是他那个中老年秃顶预备役一九分的发型我印象太深刻了。”
“……他没,没秃。”初一说。
晏航笑了起来:“哦,以后会秃的。”
“今天要没,碰上他呢,”初一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后怕,“你不,不会去教,室里抓他吧?”
“怎么可能,我也不知道你们教室在哪儿,”晏航啧了一声,“太小看我了,你们下午有体育课啊,这种没人缘儿的人,一般就在旁边呆着也不会参加什么活动,但肯定也不会去哪儿躲着,因为他得让老师看到他没有逃课,进去转一圈儿肯定能找见。”
“……啊。”初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别担心,”晏航在他腿上搓了搓,“我不会那么冒失的。”
“嗯。”初一笑了笑,想想又转头看着他,“为,什么没跟,跟我说一声啊?”
“怕你不让我去啊,”晏航说,“你不高兴了?”
“没,”初一摇头,“就是很意,意外。”
“我随便惯了,有些事儿忍不了,”晏航说,“这事儿你也不能怎么样,那就只有我来怎么样了。”
初一握紧了他的手。
晏航问他是不是不高兴了,他还挺吃惊的。
他并没有不高兴,但晏航问过这句话之后,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晏航时的情形,也想起了听到晏航说的第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他归我罩了。”
到现在他都还能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感受。
换一个人,换一个场景,这句话都算得上是中二病晚期。
但在那一瞬间,晏航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经病,开着直播把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而那句他根本没有当真的话,晏航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食言。
他归我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