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是呢?”
“他要真的是叶随风,又和嫌疑重大的沉鱼在一起,只凭这一点,他就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是吗?”
眼看就要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葛青却一点也不高兴,冷冷地说:“今天我在牡丹阁被人骂了一顿,说我为虎作伥,他们说得并不错。说起来京城七少都是死有余辜。如果凶手真是他,如果他真是为妹妹报仇而来,咱们致力于坐实他的罪名,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这……”
“七少残杀弱女,犯罪却能凌驾于律法之上。你清楚我也清楚,要是真有王法公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就不会有后来的杜秋娘!杜秋娘也是被逼出来的!”葛青焦躁地一拳打在了桌子上。“现如今我们对凶手紧追不舍,难道真要做那群狗官的帮凶,去把那冒犯天条的侠者送上不归路吗?”
“可……”柳云飞急道:“可我们总要交差啊!这案子里头死的那七个人,哪个没有来头背景,哪个好说话?破不了案,咱们怎么交差!”
“我不想搅和这趟浑水,我不想给那些狗官当帮凶!”葛青愤然起身,往外就走。“大不了这个办差官我不当了,这六扇门的饭我不吃了!”
“哎,别别!别!”柳云飞赶紧一把拉住了他。“你别跟我急啊,你不干了我怎么办,我这不也是为咱们自个着想吗?”
“那你说我怎么办?”葛青无奈摇头。“不破案交不了差,破案又对不起自己良心,我能怎么办?”
什么天家律条,说得何等严正无私。可是,要真的是这样,古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冤案,也不会有那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说法。
葛青低头沉思,一时百感交集,莫衷一是。柳云飞来回搓手,努力想辙。
“有了!”
“怎么说?”葛青急忙问。
“不就是要抓杜秋娘吗?”柳云飞说:“他们吵来吵去闹着要抓杜秋娘,你还以为他们当真是要审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就是为了报私仇!这种见不得光的案情怎么有脸摊在太阳下面,要杀人泄恨才是真的。”
“这我知道!”葛青说:“问题是,不论杜秋娘是谁,我都不想抓,也不该抓!”
“嗨呀,不就是个女贼吗?”柳云飞说:“这杜秋娘不好抓,随便抓个女贼还不容易?这江湖上作奸犯科的女魔头又不是没有,想当年黑虎涧响马杀人如麻,那贼首赵三娘不就是个女人,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她要是还活着,跟杜秋娘比一比,还说不准谁更漂亮一些呢!”
葛青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
“你既然不想害侠者,那咱们就为民除害,总行了吧?”
“可……可这糊弄得过去吗?”葛青有些心动,又有些担忧。“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弄巧成拙?”
“包在我身上。”柳云飞神秘地一笑。“你尽管放心。”
葛青对自己这位多年的好搭档还是相当信任的,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柳云飞又说: “其实有一些人,现在恐怕未必会有太多的心情了。我听说那位御史中丞陈大人,自打儿子被人砍了脑袋割了子孙根以后,就患上了心疾,不久前上书朝廷辞官,下个月便要返乡了。”
“哦?”知道柳云飞此话必定有因,葛青抬起头看着他,静候下文,果然,又听对方续道:“这位陈大人的故乡,就是青州呢。”
听及此处,葛青的心头不由自主地跳了数跳。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隐约的,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笼罩了他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