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能选择等待,作为原知彼方,作为肩负着这个世界的存在,他的责任注定了不能追随,只能停留在原地日复一日的等待。这世间没有比等待更加残忍的酷刑,尤其等待者拥有着近乎永恒的时间。
漫长的等待像虚圈的永夜无有尽头,偶尔一转念间,才发觉思念早已在无尽的光阴中泛滥。
【呐,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少年。】黑发黑眸黑色死霸装的死神伸出纤秀白皙的指尖,自然又温和的摊开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哪怕他的另一只手还攥着一颗失去了躯体的头颅,淋漓的鲜血染红了暗巷的石砖,永远不会步向生理上的成熟少年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心脏深处,几乎麻痹灵魂的悸动。
四大家族是这个世界的异类,而原知彼方是异类中的异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伴,受伤了只能咬紧牙根将软弱的呜咽和着舌尖的鲜血吞咽,寂寞了只能站在河边与模糊摇曳的倒影相对无言,受到了欺负受到了侮辱受到了满怀恶意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攻击,即便拥有将这个世界毁灭几百几千遍的力量,只要对方不曾跨过那条界限,他就只能任由欺凌任由侵犯任由冰冷的刀尖贯穿脆弱的心脏一遍又一遍。
八十区混乱的世界从来不存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好童话,也从来不会有一个人这样毫无戒心的向他伸出代表着温柔接纳的掌心。——从·来·没·有,因为他是原知彼方,注定孤独,注定寂寞,注定在无尽的杀戮和无尽的毁灭中凋零又重生的原知彼方。漫漫前路自诞生之初就通向了注定的终结,独自一人在癫狂的道路上不为人知的日渐腐烂崩溃涣散,相比之下连死亡都显得无比仁慈。
【呐,考虑的怎么样了?彼方。】空灵飘渺的声线割碎陡然在胸腔中游走流窜思绪,依凭在一颗小小的珠子上,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将唇角弯成记忆里了然于胸的暧昧从容,白皙修长的指尖又一次自然而温和的摊开在眼前。——单薄透明的身姿虽然虚弱狼狈却依然无损于记忆中那与生俱来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优雅尊贵。
【很诱人的条件。】原知彼方收回从掌心生长而出的利剑,同样温存暧昧的勾起唇瓣,【我没道理拒绝,不是吗?】
抬起的手掌缓缓落上打开的掌心,却在掌心交叠的前一秒轻轻错开了预料中的亲密无间。男人弯起鹤一样多情婉转的眼眸,平直延伸的眼角在尾端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不经意的展露出一个怦然心动的瞬间,【你确定要这样做?虽然得到我的力量,你可以长大成人,可以不受屈辱,可以在不触犯原则的情况下去做很多你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但是拥有这一切的代价很可能是失去永恒的生命。】
原知彼方轻笑一声,他没有急于追逐突然逃离的温暖,只是满怀愉悦的用欣喜的声音又一次确定道,【也就是说,我会死亡,对吗?】
【你准备好被我取走性命的觉悟了吗?】男人虚起黑曜石的眼眸,紫罗兰盛放在幽深的瞳孔中间,是蛊惑人心的缄默无言,沉吟片刻,无意识绷紧的下颚修饰出颚骨刀锋般锋锐华丽的轮廓线条才随着翕合的唇舌描摹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却又欲罢不能的危险,【或者说,你更愿意趁现在先下手为强捅我一剑?】
【我为什么要杀你?】若有所指的拖长了尾音,原知彼方同样不动声色的眯起双眼,严丝合缝的交叠在一起的掌心漫溢出血色的契约,灵魂相互碰撞融合的激痛中扭曲颤动的唇畔扬起心满意足的弧度,【如果你真的能让我体验到死亡的滋味,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嘶——我该怎么称呼你,关押在我的剑中的阶下之囚。】
【你这柄剑有名字吗?】
【名字?原知彼方算吗?】
【也就是说没有喽?那么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剑叫净土,灭世·净土。】
【……】灭世……净土吗?这真的是一个和我很相称的好名字。所谓彼方,不就是红尘三千,无边苦海之外那片令人向往的……净土吗?
2
【你对辅川家的小子做了什么,竟然让他亲自动手杀了你。】
【听你这么说,我也很纳闷为什么事情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滴水檐下的无限春光中,半透明的男人回眸浅笑,朦胧淋漓,波光潋滟,【我分明只是打算故技重施,骗财骗色顺手再骗点感情罢了。】
【……我突然觉得辅川家主没有杀了你再鞭尸真是万分可惜。】
屋檐下的男人探出修长的手掌,将铜铃摇曳的身姿掬入掌心,【他不会这么那么做的,毕竟我的一身血肉可是他逃离被玷污的王者血脉的诅咒最大的依仗。】
【……这么说你的原本的打算是……】
【如你所想。】男人放开在指缝间逡巡穿梭的阴影,双手自然的交叠在小腹之上,笑得文质彬彬儒雅温文,【我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就和你碰面的,还是在那么狼狈不堪的境遇下。但是,你瞧,意外总是无处不在。】
擦拭手中利刃的指尖终于出现了片刻的凝顿,吹毛断发的刀锋轻而易举的割破了手指的一角,又在交睫的刹那消失无踪,【你现在是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突然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那么你是要拒绝吗?彼方。】无视了房间墙壁的客观存在的男人从悬挂的画轴上探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