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马上就在他身后合严,不留一丝缝隙。
燕承启觉得此事愈发地蹊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内走去。
他跪在地上,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行了叩拜礼:“参见父皇。”
皇帝并没有让他平身,只是淡淡地道:“宣旨。”
一旁的林公公得了旨意,慢慢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国公府大公子,翰林院大学士楚茗,度贤礼法,温文尔雅,有安邦之才,芝兰玉树之资,乃逸群之才。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人与配,成佳人之美。今,将楚茗许配太子燕承启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不得延误。”
燕承启跪在地上,只觉得这深秋之寒似乎透过地上的玉砖传进了全身,冻得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不再流动。他每听那公公念出一个字,就觉得脑子里痛上一分,心底里的怒与恨深了一分。他紧紧咬着牙,根本没有接旨的意思。
他抬起头,双目激红,一字一句地道:“父皇急召儿臣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皇帝俯视着他,面上却是透出几分青白的疲倦之色:“太子,接旨。”
燕承启浑身颤抖。
他这么多年,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他迟迟想办法和父皇周旋,想法子拖着,都是为了他心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白色身影,那一束灿若暖阳的笑容。他的东宫,甚至连一位侧太子妃,小妾都没有。
每一年,他都推脱着,只道是只愿投身国政,辅助父皇治理这天下,不愿分心于家室。每一年,他都绞尽脑汁,硬是咬着牙,硬生生地拖了这么些年。
这一切,一切的努力,竟都在今日,化作了泡影!
“父皇,儿臣不愿!……”
“住嘴!”皇帝也动了怒,奈何身体实在是已经濒近崩溃,这一吼,牵扯到了肺部,撑着那桌案咳了许久才停下,“燕承启,你以为朕真的是个老糊涂么!你以为朕真的不知你这些年抗婚的原由吗!你简直无耻!枉为子弟!”
燕承启被这样凶狠的父亲吓到了,一时之间竟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
“朕告诉你,咳咳,这天下,现在还是朕的!包括白琏的命,朕只要想拿,就凭你,咳咳,你拦得住吗!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子,你就可以万事无忧!咳咳……只要朕想,储君之位今日就能给了你的五弟!七弟!”
皇帝坐在高位上,虽是面色惨白,可眼中流露出森冷无比的光。
“父皇!”燕承启忍不住喊了出来,“父皇!求父皇不要动太傅!”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楚茗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皇帝随手抄起一旁的紫金石制砚台丢了出去,燕承启却并没有躲开,只是跪直了身子,咬牙挨了那砚台。砚台砸中了他的额角,他的额角瞬间流下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一脸。
一旁拿着圣旨的林公公忍不住惊呼:“太子殿下!”
皇帝皱眉看着他满脸是血的模样,火也压下去了一些。压低嗓子,缓缓而道:“端泽,你知道能娶到楚茗,这对你来说有多有利吗?他是靖国公之子,是朕亲自提拔的翰林院大学士。现下你那些兄弟们对这皇位的觊觎,对你的嫉恨,你难道是瞎了吗,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么?”
“父皇……”
“若是娶了楚茗,在礼义上,你比他们更加多了一份名正言顺。咳咳……而楚茗有个自小与他相依为命的弟弟,是内务府总管,二品大臣,可谓是手中掌握着雄厚财力。”
“你若是得了他们的帮助,你的皇位才能坐的稳,你懂吗?……就算你不要这皇位,楚茗怀了你的孩子,在道义上,你又当如何?从前太傅教你那些男子应顶天立地,承担责任的道理难道都忘了么?”
燕承启被这些话说得愈发绝望。他抬起被血糊住的眼睛,看着父皇疲倦的面庞,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嗓子里像是塞满了粗糙的砾石,干涩得发痛。
于是,他心中愈发地恨了起来。
他跪下去,含着血,含着泪,咬出四个字来。
“叩谢皇恩。”
伸手接过了林公公手上的圣旨。
他不甘的嘶吼在心底,悲伤的绝望也在心底。
这就是皇家子孙的悲哀。一生都在抉择,却总要在抉择中妥协。
避无可避。
=tbc=
第六章
楚茗接到旨意的时候,他正躺在院内塌上晒着太阳,这是这几日难得的好天气,温度适宜,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孩子在他肚子里慢慢地舒展手脚,似乎也在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一道圣旨打破了这样静谧温馨的气氛。
楚茗跪在地上,面色有些苍白。
他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太子殿下是……自愿的么?”
那宣旨的公公笑开了眼,扯着嗓子道:“大学士,哦不,太子妃,这是天赐的良缘,能娶到您这样的玉人,太子殿下怎么会不高兴呢!”
楚茗僵硬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道有些灼手的明黄布锦。
那公公满脸堆笑,扯着尖细的嗓子道:“那咱家就先恭喜太子妃了!”
楚茗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塞了二两碎银给了那公公,公公笑容更甚,这才告退。
楚茗起了身,觉得一阵天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