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歇手,坐到萧仲孺身旁,看着自家老爷,笑笑地说:“老爷也知,钧哥儿年纪尚轻,之前……这些话不敢说,今儿老爷和妾身都视钧哥儿如儿子一样,那妾身也得替他好生打算。”萧仲孺一听她提顾钧,脸色虽不显,耳朵却尖了。刘氏尚不知老爷心思,仍满脸春风说:“古往今来,守寡不易,钧哥儿的身子……哎,也不好这般熬着,怕是要命短。妾身本来也不曾打算过,多亏了二嫂子家的提点了——”还未说完,萧仲孺猛地坐了起来。
刘氏被打断话,就看老爷目光森森地瞧了过来,阴沉地问:“那二嫂子家的究竟许你多少好处,要你这般着急地给她儿子说媒?”
刘氏一怔,失声喃喃了句:“……老爷?”
萧仲孺已是大怒,直接拂了桌子,茶具倏地都掼了地上,铿锵几声,碎了一地。刘氏大跳起来,退了好几步,跟着坐倒在软榻上,吓得掉了泪,颤颤地唤:“老、老爷……”
就看萧仲孺目露凶光,好是狰狞,刘氏嫁他至今,还不曾在家中看他露出这等凶貌,骇得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萧仲孺向来对这发妻多有敬重,对她种种愚蠢行径多番容忍,也是看在刘氏对他极是尽心,今儿这愚妇却一头撞在刀口上,竟胆敢要将他心尖尖儿上的顾钧改嫁他人,萧仲孺何尝不怒。他只觉看这妇人多一眼都心烦,忍着不接着发作,转身大步出去。
刘夫人颓然坐着,便是那脚步声已远,心里还在发怵。她原当自己一心为钧哥儿好,老爷必会赞赏她懂事贤惠,谁知道……谁知道……
刘氏如今再愚钝,也总算瞧出了端倪来。她实在万万料不到,老爷对钧哥儿,竟是——
此来接着说萧太傅出了院子,也不去哪个妾侍那头,转了几个弯路,最后却是去了东湘阁。萧仲孺因待顾钧不同往日,顾钧好了以后,也不叫他搬出来,还一人住着这僻静的园子,此处独成一院,只一条长廊相连,平日连下人都来得少,也不知萧老爷把人养在这头,究竟是存了什么居心。
他踩着夜路到此,也不让下人随自己进去,而是自个儿往内走。他走到门外,料想顾钧是否就寝了,正琢磨进不进去,就隐约听见水声,便知顾钧在屋内沐浴。
今儿个是萧仲孺大喜日子,却受了整日的气,方才又被刘氏一句话激怒,此下不免想起顾钧晚间和那侄子有说有笑,不由妒火中烧,心魔亦生,竟推开了门跨槛而入。
那水声是由屏风后传出,此间不见任何婢子,该是哪头忙去了。萧仲孺一步步朝那儿走去,灯火明暗之间,人靠近了屏风,暗沉的眼眸静静地往里望。
屋里摆着一个木桶,桶内蓄满水,钧哥儿背对着他,坐在水桶里。他听到步伐声,当是身边的丫鬟春香,不疑有他,仍拿着汉巾拧干了擦身。那新做的衣服挂在屏风上头,屋里便无熏香,也弥漫着一股撩人的香气。钧哥儿好洁,每三日必沐浴,便看他用汉巾擦着脖子,白白的玉颈后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教萧仲孺不禁想伸手去摸他一摸。顾钧哪知老爷在悄悄看他,洗了一会儿,就说:“把衣服拿给我罢。”他还当是丫鬟在屏风后头,这就使唤起来。
萧仲孺眸色暗暗,竟也将屏风上挂的寝衣拿下来,伸出去给他。顾钧未转回头来看,只用手接了,之后就从水里出来。水声哗啦啦响起,就瞧一片朦胧之中,顾钧将寝衣披上,他身上还湿着,衣服一穿就贴住了肉,转过来时,便瞅见那修长身姿,平坦的胸腹之下,股间一处小小鼓出,正是尻儿的男根,隐隐约约,两三寸差不多,俨然是个小巧美物。
钧哥儿丝毫不察他人视线,出浴后略略擦了身子,尔后走到铜镜前,拧干头发,正低头寻篦子,未及,此时猛地一抬眼,竟和镜中映出的一双眸子对上了视线!
第12章
顾钧立时回过头去,却看屏风那一头,哪里有另一双眼。他不死心,系紧了汉巾,犹疑地走过去,便瞧丫鬟春香从门外头走进来。小丫鬟看主子还湿着头就出来,问:“少君是怎么了,可不快进去擦干了,夜里风多,要是主子受寒了,奴婢可是要被夫人责怪的。”顾钧左右看是无人,这春香也是方才才进屋子,那又是谁拿了衣服给他的……?
钧哥儿心觉有疑窦,但他素来是大事化小的性子,也不愿说那些没实在的话吓着了这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便道是无他。春香也不疑有鬼,伺候主子擦身篦发,倒了洗澡的残水,忙了也有一盏茶工夫,顾钧看时辰已晚,也打发她回下人屋子去歇息了。
那春香辞了主子,把门合上。屋子里只点着一只烛,静悄悄的,钧哥儿原也要歇了,突地风吹,春香未把门掩牢,竟让大风把门给窗开了,风刮进来,灭了烛光。顾钧只好又起来,趿着鞋,走过去两扇门给合住,思量了一下,还是把门给闩上了——可怜这钧哥儿性子谨慎小心,殊不知却已是迟了,原是顾及安危,却不想反倒是将他和“贼子”锁在一室之内。门一落锁,暗处那早是忍无可忍之人踏步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后头抱住了钧哥儿。
顾钧惊得睁大眼,还不及喊救命,那人就从后扳过他的脸去,晃似嘴馋的和尚闻到了肉味,急不及待就去噙钧哥儿的嘴。顾钧哪料这还是个淫贼,只怕还不是寻常的恶人,力大无穷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