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我倒没尝过柳公子的手艺。”他停止了拨弦,站起身,抱起琴来,远远冲我喊了句:“你且去煮着,我侯着便是。”
简直不要再欣喜若狂的我冲向了厨房,如此时机,怎可错付?
我向来是擅长煲汤的,我许久不沾阳春水,但在厨房里倒也拿捏自如,大约要过了一个时辰,才能煲好汤。煲汤这种事情着实浪费时间,没有时间却也入不了味,配料的香入不了鱼,鱼的香味也不好进汤。
大约就像我和沈墨一般,没有点时间的相处,他怎得知道我这为人正义善良且体贴人呢。
我十分认真小心的做着一步又一步,想着他该是身体虚,味道淡些的好,万不可像平日里的我一样大把大把放盐倒醋。
边做还边幻想从今日起每日给沈墨煲汤喝,没准他便慢慢喜欢上我,成就我的美事。
这些虽然是胡思乱想,但是只想想也觉得似蜜饯一样的甜。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把汤端了过去。心中却担心着沈墨不要睡了才好。
我在院外张望,瞧见屋里还摇曳着微微的烛光,心中一喜,沈公子大约是还没睡下,他果然还是守信用的君子。
我扣了扣门,只听屋里人一句:“柳公子只管进来。”
他在看一幅画,我笑他,“看什么画这般认真?”
他道:“书房里翻见的,我瞧着与我甚为相似,便拿来琢磨琢磨。”
书房里发现的?
我暗自悔恨,以前干嘛要允了他的要求,准他在府上来去自如,想要的只管拿便好。
今日他倒翻出了我的相思之画。
我甚为不好意思,只向他招了招手,道:“汤煲好了,你先将画放下,快些来喝才是。”
他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笑了笑,缓步朝我走来。
或者说,他只是朝汤走来罢。
我一边给他盛汤一边介绍着:“这汤里我放了冬虫草,无花果,白果,罗汉果,都是清肺止痰的,你多喝些,总对你的咳嗽有好处,身体好得快些。”
汤冒着腾腾热气,漂浮与他和我之间,小小的蒸汽有的附着与他的脸上,细细的水珠,映衬在微弱的烛光下他那绝美的容颜上。
我看得深入,有些呆呆地。屋里氤氲着浓浓的汤味。
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恍然醒来,却是不好意思,羞红了脸,这般明目张胆看人家,我也真是个花痴了。
我哼哼笑了笑,缓解尴尬,道:“沈公子你有所不知,这鲫鱼有长寿功效,吃了还能逢凶化吉,你说神奇不?”
这话老汉说了没什么,人家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多少有利可图,我此番与那沈墨说这般可笑的话,只怕要被笑掉大牙的。
他道:“哦,那我可要试一试可否真如柳公子说的那般神奇。”
...
他接过我手中的碗,坐了下来,喝了几口,却听得门外似有些声音。
纸窗上倒映着那人的影子,他身后背了把剑。烛光晃的有些厉害,我心中一惊,只怕这次是真的来了个刺客。
第12章 一场梦
一旁喝汤的沈墨倒是没得察觉,我晓得刺客刺杀也是要挑时机的,总不至于直接冲进来。
可我我脑子现在仍是一片混乱,却不晓得该怎么办。
这般情况,就算喊来将军府最近的守卫只怕我和沈墨早就命丧九泉了。
我看着眼前人,仔细认真地喝着我亲手熬制的汤,也算圆了我今生一个梦。至少,有那么一刻,他属于我。
我心中欢喜与惊吓交织。今晚这是怎的,好好的风景全叫刚刚手中提着的鱼,现在门外的不速之客破坏地体无完肤。
沈墨的一举一动都那般优雅得体,世家公子风范,为人也算不错,自从我为他打了公主,他倒也释怀了些,起码总还是愿意理睬理睬我,可惜好景不长。
我不由得想起那句哀婉叹息的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瞧着那副桌上的画,心想总还是临死之前表白的好,便故作轻松地道:“这副画,描摹的确实是沈公子,在下丹青拙技,还望公子不要见笑了才是。”
人这有时候想什么偏还就说不出什么来。怎的说的不代表就是那般想的。就算是把想说的说了,那话语也还是要变变味道。
口是心非,心口不一,大约是这道理了。
我苦笑。
望着依旧热气腾腾的砂锅,空气里弥漫着鲫鱼汤的浓浓香味,这都要被刺杀了,我哪还有心思喝汤?
只怕要做个饿死鬼。
据说饿死鬼很惨,即使投了胎,来生也要狼吞虎咽,没个好吃相。
我瞧着沈墨,抿抿嘴唇,劝他道,“你一定要多喝些,莫要嫌弃我的厨艺,日后总会感谢我的。”
比如你会感谢我帮你来生至少不会做饿死鬼转世。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笑道:“你今日怎的如此唠叨?”
不唠叨就没机会了。
想来这刺客也算良心,还给我留个生前个好空当交代交代后事。
他拿起桌子上的画卷,展开,赞叹说:“柳公子画技着实好,画的很是传神,我可要敬上一敬的。”
“公子谬赞谬赞了。”在沈墨面前我该谦虚些。
那刺客来别院,不知是要杀我和沈墨之中的谁,估计是要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全都砍了,割了喉咙,省的日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