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个军士拖着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走了过来,叶百曦甚至还不能看清那女人的样子,就叫道:“停手。”
他步履急促却踉跄地走了上去,只能看见秋娘紧闭的双眼,和浸染着斑驳血迹的长裙,在粗糙的石阶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他半天也挤出来一句:“司小四......”
司小四笑得艳丽,语气平淡却轻快地说道:“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不在乎这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她算什么东西呢?不过是个低贱,难看,粗鲁的老j□j而已。可是我还是好生气呢......你怎么能对她笑呢?你怎么能对她笑呢?”
“......你说,我挖掉她的眼睛,免得她以后再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好不好?”
叶百曦说道:“你不如挖掉我的眼睛。”
司小四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痴迷,半晌,才说道:“先生不想我挖掉她的眼睛,就做点让我觉得高兴的事情如何?”
他伸出一只手。
叶百曦如石像一般僵硬在原地半晌,终于抱着琴一步一步地向着司四走去,然后跪坐在了司小四的面前,修长洁白的颈项如同天鹅一般昂起,等待司小四的羞辱。
司小四似笑非笑,伸出一只纤白手臂,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划过叶百曦的脖颈,望着领中伸了进去。
司四伸进叶百曦前襟中不安分的手被另一只纤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手的主人是司三少。
“你这是想做什么!?”司小三一字一句地问道。
司小四目光阴冷,不屑道:“放手!”
“你不要太过分了!”司三少却不怕自己被人畏之如恶鬼的孪生兄弟,他恶狠狠地说,“你怎么敢......这样当众羞辱——”
司四挑了挑眉头:“不是当众......就可以了么?”
司小三脸瞬间红了,也不知道是被羞红的还是气红的:“你这个——”
两人正僵持之间,却见叶百曦在跪坐的姿态下慢慢地俯下身,把手中的古琴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小厮墨意走过来把它拿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司小四再也不理握住他手臂的司小三,对着手下命令道:“抓住他!”
于是墨意迅速被众人所包围。
他一脸无辜。
叶百曦拢了拢被司四拉得有点松开的衣襟,说道:“你要抓的是我,放墨意离开应该没有关系吧?”
司四说道:“他要走倒是可以——把琴留下!”
叶百曦:“......”
司三少顿时糊涂:“你要那琴干什么?”
司四鄙夷地看了自己的孪生哥哥一眼,说道:“我只知道有琴就有先生,没有琴就没有先生。”
司小三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兄弟这是打算劫持琴质。
叶百曦低头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走到墨意面前重新抱回了心爱的“琴质”,无奈地表示:“你赢了。”
司三少目瞪口呆,没想到叶百曦真的会因为一把“琴质”还被劫持成功。
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却见司四一步一步地向着叶百曦走了过去,长长的黑色斗篷随着夜风舞出一种战旗的凛凛气势,“我知道先生你或许不会为了那女人而束手就擒,但是却绝不会和这尊琴分开两地。就算是死,你的骨头也是要和这截破木头埋在一起的。”
他凑近叶百曦的耳边,用一种与其说是安抚还不如说是威胁的戏谑语气说道:“你活着的时候,我保证让你和它两不相离。但是等你变成了一截枯骨,到时候要怎么处理,可就由不得你说的算了。”
叶百曦说道:“若我真死了,又何必再对这一截枯木念念不忘?”
他如此倔强,始终不肯在青年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反而让司四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
他低声说道:“你早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莫名的禅机带着属于两人的默契,司三少听着似是明白,却又不太明白,忍不住泄露出一种因为不满而引起的焦躁。
然而他却没有机会追根到底,因为司四已经把叶百曦拖进了马车。为了防止阴晴不定的孪生兄弟下黑手,他只能紧追不舍,也挤了上去。
这辆配置明显不合规制的马车在众多骑兵和车马的护卫下气势昂扬地取道陌东道,鄂水道,一路北上,直奔新都朝盛,引来路上官员围观无数。
这一路北上,淮河两岸的山水田园亦以复苏,初春之际绽放出弄弄绿意,仿佛从战火废墟之中长出的一簇簇新芽,带着仿佛能抹去一切悲伤苦痛残破的浓浓生气与欢喜。
司三靠在叶百曦的肩头已经睡去,一双手却还环着他的肩膀作出护卫的姿态。司四倒是精神抖擞——他看司三那架势就知晓自己干不了什么,一边诅咒皇兄心思险恶一边自己睡了个好觉。此时陪叶百曦看窗外风光,倒也安安静静,并不说话。
叶百曦说道:“今年会是丰收之年吧。”
司四说道:“若不是也无所谓吧……反正已经不打仗了。”
“不一样的。”叶百曦摇摇头,“新朝伊始,这第一年的年景会影响很多人对于君主的信念。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乡亲们,他们需要上天的启示,告诉他们好日子即将到来。”
“……先生,我还以为,你心里应该是怨恨皇兄的?”
叶百曦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他和这千万数的父老乡亲相比,还真算不上一回事儿。”
“原来如此。”司四点了点头。
“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