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尤金不是兄弟。二十七年前,是我把你交给沃森一家的。”
这感觉就像——有人把你的心脏狠狠挤压直至鲜血喷薄而出。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更让我震惊的呢?我一直被与哥哥乱|伦的阴影所笼罩,但是这个人,这个名叫尤金的人,居然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这个误会,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并且让我变成了一个不老不死的吸血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平静的卡斯尔。
前所未有的懊悔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但我沉默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自责?在进行无谓的懊悔之前,你想过这个问题吗,纳撒内尔?你真的爱他吗?你不喜欢孤独,而正是他让你远离了孤独,不是吗?一起在剑桥时,你感激他;他去伦敦时,你以为你在想念他,那实际不过是害怕孤单的表现!而他死去的消息传来时,你以为自己更肯定了对他的爱。真相是,你在自责!你认为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于是当他以吸血鬼的身份复活时,你拼命想要补偿他,和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不是吗?”
卡斯尔的话让我浑身颤抖。原来我之前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我在感情中摇摆不定,害怕孤独,渴望陪伴,尤金也错把我的渴求当做了对他爱的回应。这场悲剧,正是我们一手推动的!
“尤金他……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自己将会得到怎样的回答。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卡斯尔回答“知道”的时候,我会以为是他制造了这场恶作剧。如果他说“知道”,我这辈子将不会原谅他。
“不知道。”卡斯尔将头倚在墙上,眼睛盯着尤金的棺材,“他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弟弟。因为沃森家第二个儿子一出生就病死了,所以沃森夫妇才会收养被我留在福利院的你。直到他死前,我才告诉了他。”
但是尤金依然认为即使不是兄弟,也不该强迫和利用我。我望着他的棺材,心情五味杂陈。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带着我,而把我送给别人?因为作为婴儿的我无法成为吸血鬼?”迫使自己尽快恢复理智,我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可以,我是不愿意把你交给别人的。但是……”卡斯尔解开衣扣,露出他的胸膛,在洁白的肌肤上,左胸一道丑陋的疤痕格外醒目,“我那时被一把银剑刺穿了身体,无法再照顾你。很庆幸我捡回了一条命。”
“那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那时受伤是因为我吗?”我试着靠近卡斯尔坐着,以便更好地观察他的表情,辨别他所说的是否为事实。
“我们是‘血契’的关系。你是由我直接转化的最重要的族人。你可以死亡,但只要我还没有毁灭,你就会以人类的身份复活,直到我找到你,再次将你转化。我受伤……也不是因为你。”他微笑。
我心底的防线好像突然被那个笑容击碎了。那是一个纯粹的、自然的、毫不做作的笑,他嘴角上升的弧度几乎可以让我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事情。
“你是说……我曾经死亡过一次?我那时就是吸血鬼吗?”我问他。
“是的……”他眼中如利剑一般的光芒渐渐消失了,就像蒙上了一层灰,“我等了很多年,终于在伦敦一所福利院找到了刚出生的你。但是因为其他氏族的追杀,我不得不放弃你,将你留在了那里。”
我听得头脑发胀,感觉理出了一些头绪又不是很清晰。从卡斯尔所述,我们似乎很早之前就相识了。他是转化我的人,而我也是他转化的最重要的一名族人。我们之间有一种名叫“血契”的联系,只要他没有毁灭,我就可以复活无数次。二十七年前,因为变故,他没有带走我……直到现在,我们在一间地下室里坐着,聊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就像讲故事一样。
可是,该死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关于之前的记忆,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
“你不必焦虑,纳撒内尔。”卡斯尔向我探过身,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无论过多少年,你只要记住,鲜血必将指引我们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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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必将指引我们重逢。”我在唇间轻轻念出这句话,在卡斯尔即将起身离开的时候一把拉住他,鬼使神差地把嘴唇凑上去,狠狠吻了他一下。因为那句话,我身体里沉寂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这是和亲吻尤金完全不同的感觉,那么熟悉,就像我们之前做过无数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