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当然,齐康还是瞧不起这个先生的,只看他那贪钱好酒的样子,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是,能够上战场,能够亲眼见证冉国军队的每一场胜利,甚至能亲自将冉国的军旗插在伊犁国的皇城上,这让他热血沸腾,因此也就不愿去计较其他的了。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北风就悄悄的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桃杏树都打上了花苞,人们脱下了笨重的冬装,换上轻薄春衫,丽水边也多了许多踏青的人,天气终于和暖起来。
相比于北风呼号的冬天,人们自然都是喜欢这生机盎然的春天。只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水无攸,他此刻就坐在窗前,看着院中那些发了花苞的桃杏树,喃喃自语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唉……如果我是青帝,我就让桃花和菊花一起开。你们现在开了,公子我就得去当差了,苦哇……」
一旁正收拾着行李的叮当闻言,不禁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苦也没办法,原本这差事也不是不能推脱的,但谁让你管不住自己,想想从过年前几日,到现在你喝了多少坛御酒了?只怕皇帝的酒窖都让你喝干了,现在再说不去,皇帝一句话,让你把喝下的那些酒给吐出来,你吐得出来吗?趁早儿收拾起这些妄想,乖乖听话吧。」
水无攸大怒道:「叮当,你这是什么话?我才是你的主子吧?哼,我上战场了,你以为你就能在家里称大王?做梦,你要和我一起去知不知道?」
叮当哼了一声,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了公子,你什么时候还能给我一点好处?都是有坏事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算了算了,上战场就上战场,又不是没上过,以前在江南,还不是都和你在一起待着,不然也到不了这个地方啊。」
水无攸被叮当堵的没有话说,挠了挠头讪讪道:「那又怎么样,我又没缺过你吃喝。唉,叮当,我现在心里难受着呢,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安慰安慰我?」
一句话倒把叮当说的笑了起来,然后摇头道:「公子,我是没这个本事了,不过你那坛中好友倒颇有手腕,你不如去找它帮忙啊。」
水无攸扭头道:「还来呕我,明知道我明日就要出征了,怎敢喝酒误事。」
叮当将包袱打好最后一个结,也凑了过来,小声道:「公子,你若真不想上战场,就去求太子啊,只要他不要你做先生,你不就去不成了吗?或者你也可以好好吓唬吓唬他……」
不等说完,水无攸便摇头道:「没用的,太子虽然年少,心里却有数。唉,皇上只因爱他,反而看不清他,据我看来,这少年耿直一些没什么不好,若真把他个性中狠厉狡猾的一面引发出来,只怕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些话齐揽自然不会和水无攸明说,但聪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来。所以现在他也有些矛盾。
皇帝是当局者迷,在他看来,齐康有皇上皇后支持,他又聪颖好学,即便正直刻板一些,也不会令兄弟们有什么窜谋皇位的可乘之机。而他一旦变的狠厉狡猾,那才真正是让冉国皇宫祸起萧墙的根源。
狠辣了,就会失去人心,就容易变成暴君,最终连民意都失去。狡猾了,便容易猜疑,即使是没有二心的兄弟,最后也难保不被他逼上那条道路。齐揽只因担心爱子,一世的英明竟看不透这个。
然而他看透了又能如何?水无攸低低叹了口气,他没忘记自己是因何被俘的。那一年离开时,老皇帝到他府中秘密见他,言辞恳切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冷酷,要的就是他在未来完成大计。
水无攸是江南国人,即便放浪形骸,这点宁死不屈的气节还是有的。若非为了忍辱负重完成任务,他又怎可能会投降冉国。而接近太子做他的先生,如齐揽所愿的让齐康改变,正是他完成大计的第一步。
水无攸想到那个少年愤怒的眼神,就觉得心里一痛。只怕那双孩童般清澈明净的眸子,在自己的教导下会慢慢变的深邃无比,古井不波吧。自己的罪孽何等深重?这种行为又岂是自己所愿,然而家国天下四个字当前,便是连他,也挣脱不出的。
「公子,把鸡汤喝了吧,这是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好几个时辰才得的这一盅,不管如何,你身子还是弱,喝了补补,去战场上好歹能抵御一点春寒。」
叮当的话将水无攸神智拉回,转身去看,却见这跟随了自己好几年的小厮不知何时已经端了一盅鸡汤过来。
他心里一暖,注目看了叮当半晌,那眼神把叮当看的都发毛了,忍不住道:「公子,你别这么看我成不?怪吓人的。」
水无攸一笑,摇头道:「没出息,被这样看两眼就害怕,将来如果要担当大任,可怎么办?」一边接过鸡汤闻了闻,呵呵笑道:「好香,要是把鸡腿放在这里就更好了。」
叮当翻翻白眼:「这汤就够浓了,要鸡腿干什么?现在那鸡腿就如同熬过药后的药渣子,吃不得了,你就别想着什么下酒之类的念头,安心把这碗汤喝了就是。」
水无攸的嘴角耷拉了下来,恨恨道:「真后悔我当日将你教的这么伶俐做什么?如今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也没什么好。」
喝完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