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时间好好看看王爷的睡容,虽然不能算一个人了,但是本质上应该是差不多的,原来公子睡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啊,看起来好安静好祥和,就和公子平时温柔的样子一般无二,公子也说了,在这里不会有人要害他,所以……偶尔分心看两眼,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躺在床上努力装得“好安静好祥和”的人内心默默地:小影子你可知你家主子为了让你看两眼自己的睡相好拼的。
一夜又这样看似平淡而温馨,实则汹涌而内伤地度过了。
到了白天,影子不再去村庄里劫贫济主,又不能好好当个安静的影卫,被扶宵强制按在身边的影子于是忧虑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干些什么,每天这样无所事事的话,很快就会被公子嫌弃的吧。
在这样充满忧愁的目光中不动如山的扶宵为了不让自家的小影卫继续自卑下去,也为了排解时间,于是拉着影子开始唠嗑,希望可以从中找出影子潜在的新技能。
“这么说,你从当上影卫以后,就再也没有干过保护上司以外的事了?”
影子以前做的事情,他早就简要交代过了,只是影子并没有说关于王爷的具体事情,更没有提自己认为扶宵是王爷转世之类的话,而扶宵也像是没有察觉影子的隐瞒,没有多问关于曾经的自己的事。
“没有,身为影卫,自然是要一门心思保卫主子,多分心一刻都可能出事,怎么敢做其他的事。”影子老实回道,那十来年,他可是连睡觉,都是要赶在光天化日王爷身边有大量侍卫时才能眯眼,往往一次都不超过半柱香功夫。
“那你以前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呢?”
“嗯…我就想好好做好影卫,尽好自己的职责。”影子抿着唇,有些不敢看扶宵的眼睛。他当然不是真心对影卫这个工作爱得深沉,其实他想做的事只是呆在王爷身边,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保护他,王爷要自己当影卫,那么这就是他全部的使命。
扶宵无语,“哪有人会喜欢当影卫的?就算这样好了,那你都已经成鬼怎么多年了,不用当影卫,也接触了很多新鲜事物,就没什么特别吸引你的?”
“这个,其实也没做过什么事……”影子埋着头,不好意思地小声答道,当了一千年的鬼但是每天都还是躲在角落里,就算走出来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走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是不当影卫了还可以做些什么,一千多年都这样理所当然地过来了的影子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极了。
扶宵看着对方耳朵尖子都冒了红,底气不足地说道:“其实也习惯当影卫了……”
影子无措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想要将自己缩进周边任何一丝阴影了,面前的人良久都没有回应,就在他以为自己让公子彻底失望的时候,影子感到头上一重,他下意识抬起头。
扶宵的手摸着影子的脑袋,轻柔地像在安抚,他直直凝望着影子黑得毫无杂质的眼瞳,轻笑道:“我觉得,影子以前的主人那么看重影子,他一定也觉得影子除了影卫,还可以做其他更好更有意义的事情的。”
影子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全身上下,他只能感觉到那一小块炽热的头皮,他也无法运转大脑,无辜的双眼干净得像凝结的墨。鬼使神差地,他就这样呆呆地对扶宵问道:“公子又如何知道?”
也许他心中,想都不敢想过,对于王爷而言,自己这个影卫还能具有其他意义。
扶宵清风一笑,“因为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影子值得更好的生活。”
他的声音要比平时柔和的声线更低沉一些,柔滑漫过石壁的清泉淌入了深涧,直直坠入了石峭的中心。
影子只要一抬头,就能撞进对方眼中,明白对方的认真不仅仅是体现在话中。岁月确实寂静了太长的时间,否则此刻他怎会以为沉默千年的心跳重新获得生机。面前人温柔的眉眼与蔚蓝的衣袍恍惚间都与那个眼神锐利鲜衣怒马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真的曾经期待过吗?那些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敢奢求的东西。
影子愣愣地看着倾身同自己正视的扶宵。
王爷。
公子……
也许他们不是一个人,但是的的确确,都作为一种奢侈的炽热,明明光源遥不可及,光芒却强硬而坚定地切入了影子的生活。可是从来都不敢争取什么的影子,他没有选择,也避无可避。
当夜晚再次将阜庄笼罩时,百家沉静,村庄中徒留风鸣。
农家小院中,家禽牲畜也都随同他们的主人一起陷入沉睡,栅栏门后一条铁链拴着一条大黑狗,同样乖顺地闭眼匍在地上。
突然经过门前的风似乎颤抖了一瞬,大黑狗立即睁开眼,警觉地竖起耳朵,坐了起来。接着,它像看见了什么一样,后脚使劲,站起身后前身压低,龇着犬牙做警告状。
影子站在院门前,无奈地看着那只充满敌意的看门犬。
一鬼一犬对视了几息后,这场僵持最终以在影子突然压低身子咧嘴赤目地低吼两声后,可怜的大黑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缩到一边为结束。
真是不论来多少次都不长记性要不怎么说你只能是狗呢!
影子收回架势,瞬间变回面瘫,然后轻车熟路地穿过篱笆与房门,进入了该户人家的房内。
要说影子为何对这么个普通的农家这么熟悉,这当然要归功于前一段时间为了伺候扶宵饮食而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