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大半宿,还是没能有个好的注意劝服昝三邻,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络腮胡子出了旅馆草草填了肚子就直奔十里荷香,昝三邻兼职到下午四点,有人过来替班他就会回市一中,市一中的大门他无法进去,每每被保安拦在门外,有一次还差点被当做了坏人打电话报警。
络腮胡子到十里荷香画廊时,一个老外正在买画,昝三邻用英语与他攀谈,他以前的英语口语很蹩脚,在邱粤的纠正下,渐渐已有所好转,发音起码标准了,不再像以往那般具有浓浓的地方音。那个老外来自日不落帝国,是h市那所三流院校的老师,他的学生中,很少像昝三邻这样把英语说得具有故乡情怀,很是满意,他却是不知,昝三邻的口音受邱粤的影响,音标都是日不落帝国那边的发音。
替班的人到来时,老外才结账走人,昝三邻换好衣服出来时,络腮胡子唯恐他立即回市一中,这一天又将毫无所获地过去,而副导演那边又急着要人,焦急之下,真想敲晕了昝三邻,把他绑去试装再押到镜头里面。
“你别走啊,我有紧要的事跟你说!”络腮胡子拦住昝三邻的去路,侧边的曲桥直通市一中后门,只要昝三邻跨上那座曲桥,今天他就不可能再见着昝三邻了。
“你说。”昝三邻径直超前走去,络腮胡子稍稍惊讶了一下,却善于把握任何一个机会,言简意赅地把机遇与设想讲给昝三邻听,昝三邻只当没听到,来到公交站前,刚好驶来了一辆16号公车,他伸手拦了上车,络腮胡子虽然不知他要去哪儿,但为了说服他,也跟着上了车。
这个时候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公车内只有寥寥几人,络腮胡子压低嗓音游说时,还是引起了车内乘客的注意,毕竟满嘴演戏、剧场的人在h市算得上是异类,个个把同情的目光投在昝三邻身上,心里骂着大白天的骗子也够嚣张的。
从公车下来,昝三邻例行又干呕了几下,他很久没有坐公车了,反应有点惨烈,下午四五点太阳的余威还在,照得昝三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眶下根根睫毛隐隐挂着润润的湿意,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头投入平静的碧波里荡出的涟漪,如果是别人,大概被撩得心神不定了,络腮胡子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美色看得不少,出了一会儿神,忙上下翻找口袋,可惜没带纸巾,只能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却不由想到,要是真把这孩子送进娱乐圈,还能保持这份淳朴自然却又摄人心魂的美吗?
梦之国影楼里,昝三邻正从小东的手中拿过新办好的身份证,小心地装入口袋里,他户口本不在,也不知小东是用了什么手段替他办理的,便诚挚地向他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又帮小东整理了一下仪器素材,辞去时,遇上了刚从外景回来的陈邦,两人刚寒暄了一句,络腮胡子惊喜地叫道:“陈邦!”
他叫得很大声,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络腮胡子哪管那么多,他正为说服昝三邻头疼呢,不料就看到了昔日旧同学竟然认识昝三邻,他像捉住突破口一样,上前紧紧握住陈邦的手,惊喜地道:“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小城市了!”
陈邦狐疑地打量着他,露出不确定的神色:“你是?”
“陈时迁!”络腮胡子激动地叫道,“你是认识这孩子吧,快点告诉他我不是坏人啊……”
陈邦“哦”了一声,才想起这位旧日老同学,蓄了一脸的胡子都认不出人了。不过见昝三邻一脸抗拒的模样,忙道:“你别吓了这孩子,有什么话咱慢慢聊。”他回头对昝三邻道,“是不是我这位同学冒犯了你,你告诉我,回头跟他点最贵的,一定要他埋单!”
昝三邻点头道:“邦哥,你去药膳坊点最贵的药膳吧!”
陈时迁才发现,原来昝三邻是可以跟人开玩笑的。
当晚,这两位昔日好朋友兼同学去了药膳坊,陈邦听了陈时迁的遭遇,也深表同情,又思量着昝三邻最近缺钱,如果那两人合作,当真可称得上一举两得,便豪气干天地拍了拍一旁只顾埋头努力吃的小东肩膀,道:“这个好办,交给小东去说服小昝,他俩最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