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你尝尝这块梅花酥,甜而不腻,吃着还不错。”
“微澜,这是荣滕上供来的天水一色,你尝尝看。”
“微澜,这是嘉嬷嬷亲手做的流光鲤鱼,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微澜,这是……”
“秦诏,对不起。”沈微澜看着轿外渐渐稀疏的建筑,声音很轻,“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昨天没控制住情绪,抱歉迁怒你了。”
“不要说这些,吃东西吧。”秦诏微笑,昔日的孩童不知何时已经拥有了这样温暖到灼人的表情,简直让人有种今夕何夕的恍惚。
沈微澜咬下一口梅花酥,任清甜从舌尖缓慢下滑,直至到达心底,。
“秦诏,温梁,我会和你一起去吧?”
窗边的青年回首微笑,乌黑的眼瞳在晨光熹微下终于又恢复了一片澄澈安宁,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秦诏咽下一口微涩的天水一色,点头。
“那就好,不然我多无聊啊!”沈微澜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钻进夜光白里补眠了。独留秦诏一个人看着窗外打进来的金色阳光发愣。
既然是打着“扫墓”的幌子出来的,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沈微澜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漫山的碧色水波一样跌宕至他的面前,而白裳玉冠的秦诏独自站在一块碑前,身后空无一人。
这里,恐怕就是单俞青的墓了。
他从对方的袖子里飘出去,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那块写着“大虞国士单俞青之墓”的石碑。
死后能被冠以国家名字的人实在不多,简简单单的“大虞国士”四字,怎么看也比什么“丞相”“第一才子”来的庄重凛然。
这就是承认了单俞青在大虞历史上的功绩与声名了。
秦诏不过略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扫墓这种事根本用不到他来,只是来往的百姓士子就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秦诏他们回到轿子停的地方时还看到几个士子正在等候,看到他,很恭敬地行礼,沈微澜觉得与其说他们拜的是大虞六皇子,不如说他们拜的是单俞青的外孙。
秦诏对他们微微点头,一脸沉静地在他们的注视下弯身进了轿子。
“你外祖母……”坐上轿子,沈微澜微微皱了下眉,还是问了出来。
“她是江湖中人,我母后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秦诏对这事不像有忌讳的样子,很淡然地就说了出来。
“这样。”沈微澜心里还有些疑问,不过这事总感觉不是多么美好的事,他也就忍住没有问出来,像是秦诏从不问他的过去一样。
“我们待会儿先去流连阁,然后再去周、吴、郑、王四家。再然后,你还想去哪里?”秦诏丝毫不受扫墓时的影响,条理清晰地说出他们今天的行程表。
“算了,就这样吧。我有点累。”沈微澜本来还想去惊梦园,但是想想秦诏才去扫了墓,也就罢了。
秦诏颔首,半闭上眼休息。
流连阁是永宁侯世代的产业,粗略算来也已经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其内点心多达几百种,每年更是推陈出新,生意算是雀京点心铺里最好的了。
秦诏阻止了其他人的跟随,自己带着沈微澜上了流连阁二楼。
“客官,您想要点什么?”穿着藏青色衣衫的年轻人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永宁侯世子燕子良。
秦诏眸光一闪,淡淡地开口,“把你店里最好的点心各包五份,红豆蜜糕单独包一份。”
燕子良点头,自是有人替他去办。
“听闻殿下要远赴温梁?”燕子良站在柜台后,笑容渐渐淡了下去,面色变得沉肃起来。
秦诏漫不经心地点了头,看向他,“世子有何高见?”
这语气,已经近乎挑衅了。
沈微澜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围观。
燕子良皱眉,在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地丢下一句,“太夫人要见你。”就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吩咐小二给任性的某大爷免单。
秦诏面色淡然地接受了沈微澜的全方位扫视,稳如泰山。
拿走一小包红豆蜜糕,秦诏对满脸讨好的店小二说了一声“有人拿”,就和燕世子一样潇洒地下了楼。
店小二:……
沈微澜:……
总觉得秦诏和那个什么世子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任可怜的侍卫上去拿点心,秦诏一进轿就乖乖地把点心拆开递给了一看到点心就把什么都忘了的沈微澜。
咬下一口,红豆的软香和蜂蜜的甜美就一起涌上舌尖,这美味,简直了。
沈微澜满足地眯上眼,又咬了一大口,然后就看到秦诏一脸正慈祥(?!)地看着他,不由一囧。
因为昨天的抽风而树立起的严肃形象又一下子碎成了渣渣。
“尝尝看。”塞了一块到对方嘴里,沈微澜努力掩饰着自己刚才吃得太香已经完全忘了这位主的窘然与尴尬。
秦诏顺应他的要求努力把一整块点心塞进了嘴里,脸上鼓鼓的看着终于有了那么几分孩子气。
沈微澜面色严肃地看着他,心里已经打起了坏主意,比如说多给秦小诏塞点点心什么的。
秦诏将嘴里甜的过分的点心努力咽了下去,赶紧灌了一口凉茶,丝毫不知他的灾难与甜蜜不过才刚刚开始。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看着跟你挺亲昵的。”沈微澜才不承认他不开心呢,不就是一个他不知道的跟秦诏关系比较好的人吗,他才不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