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是沉寂地躺着,邢奕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呆坐在一边看着他。
邢奕忽然发现,他看起来竟然如此的陌生。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竟瘦成这个样子,竟憔悴成这个样子,明明自己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为什么他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大狱里,所有人理着一模一样的头发,穿着一模一样的囚衣,而自己竟然还是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时候苏郁的个子还有点矮,站在高大的陆蒙身后几乎被那男人整个挡住。
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眼神淡漠到虚空的男孩子。
后来听说这个人叫苏郁,进来第一天被“例行教育”时候,因为反抗太激烈被陆蒙手下的几个人打得好几处骨折,这人才进了监狱不到一天,就又被送进了急救室。其实这没什么新鲜的,因为反抗被打到住院的人不少,可苏郁却是最不识相的那个,不管被教训多少次,被虐待成什么样子,进了几次院,挨了多少打,他还是不知死活地和那些家伙对抗。邢奕最初以为他会死在里面,陆蒙的手段邢奕最清楚不过,同是一片区的老大,他非常了解监狱里怎么无声无息地折磨一个不听话的人。
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苏郁忽然不反抗了,只是眼里再没了明亮的光芒,只是沉默着跟在陆蒙身后,从不说一句话。
就和现在一样,每天每天都沉默着,从不说一句话。
这四年,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保护他,虽然态度凶巴巴的,可自己就是这么个性格。他是邢奕,就是这个样子,他怎么努力也做不到陆蒙那个伪君子一样的温柔。就算自己再怎么蛮横,可他对这个人的感情,没有一刻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