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皇伯伯…真的…很担心我吗?”锦桓犹豫了良久,还是问了。
“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夏文轩愤怒的脸…“老苏家的养子!”满口黄牙的张屠夫…“收为义子,赐名夏锦桓。”面无表情的宣旨太监…这些景象和声音在脑中划过,好像每个人都在告诉他自己是谁,可自己究竟是谁呢?除了一个“桓”字,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皇上很担心你,是皇上命我来寻你的。”郭杨的回答铿锵有力。
锦桓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郭杨又说:“殿下,回去吧。”
锦桓张嘴,说了什么,然而闪电划破天空,雷声隆隆,淹没了他的声音。
锦桓和郭杨冲进路边的茶棚时,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锦桓被雨淋湿,打了个喷嚏。
“皇上,雨太大了,是不是先停下,等雨过了再往前走?”大雨瓢泼中,李元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嗯。”夏文轩兴致不高,懒懒地回答了,雨幕笼罩了目之所及的一切,让视野变得模糊。
郭杨离开后,夏文轩一直默不作声,任由身边的人安排着,上了龙辇,前往皇家猎场。
龙辇很宽敞,里面还可读书烹茶,然而无人陪伴,终归寂寞。
记得锦桓刚刚进宫时,他还总把他放在淑妃宫里,即使锦桓黏着他,他也想方设法得赶他走。
后来渐渐地习惯了,身边总有个呱噪的声音,吵闹着要跟皇伯伯睡,要跟皇伯伯一起洗澡,要吃糖葫芦,要去和红枣玩……有时,他会在深夜端一碗甜羹,送到他面前说,皇伯伯吃点宵夜。
夏文轩几乎不记得了,在遇见锦桓之前的二十三年他是怎么过的,那样孤寂的日子里,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踽踽独行。
“驾!驾——!”有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听声音应是两匹快马,踏过雨中泥泞的湿地,飞快地朝这里跑来。
外面传来骚动声,夏文轩撩开龙辇的窗帘,瓢泼大雨中一匹枣红色的马向他疾驰而来。马身上的少年衣衫尽湿,俯身紧贴马背,紧紧攥住缰绳。
“是二皇子!”李元兴奋地大喊,警戒的护卫放下武器,锦桓穿过重围,在夏文轩的龙辇前停下。
郭杨在他身后,雨势减小,郭杨朗声道:“皇上,末将前来复命。”
“做得不错,回到你的位置上吧。”夏文轩说,“锦桓进来。”
锦桓的衣袍已经被大雨和泥浆打湿,然而他什么都不顾及了,大雨如注的那一刻,他看着水从茶棚的屋檐不断滴下,没入土中。他冲出茶棚,翻身上马,追着夏文轩出行的仪仗而来。
“皇伯伯。”锦桓进到龙辇里面。
“快把衣服脱了,以免感染风寒。”夏文轩展开李元早就备好的大毛巾,将脱了湿衣的锦桓裹进其中。
“皇上,雨势小了,是否启程?”李元在辇外问道。
“启程。”夏文轩下令,长长的队伍再次启程。
锦桓裹着大毛巾,被夏文轩抱在怀里,惬意地蹭了蹭夏文轩的胸膛。
“皇伯伯,对不起。”锦桓小声道歉。
夏文轩揉揉锦桓的头发:“是朕不好,朕说话太重了。”
锦桓的泪意又涌上,他抓着夏文轩的衣襟,把脸紧紧贴住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用力汲取着温暖。
锦桓的身体慢慢回暖,带着湿意的体味萦绕在夏文轩的鼻尖,是独属于少年的青涩的味道。他低头看向锦桓,他正如猫咪一般依偎在他身上,夏文轩咽了口口水,闭上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到了营地时天气早就放晴,锦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已经能满地撒丫子得疯,甚至跟淑妃叫板了。
淑妃从小练习武功和骑射,又跟夏文轩上过战场,这样在野外搭营的环境她再熟悉不过了。
“小屁孩,你敢不敢跟我比骑术?”淑妃也是个坐不住的,已经换好了一身劲装,牵着马跃跃欲试。
“比就比,淑母妃输了不准哭鼻子!”锦桓嘻嘻哈哈得,刚刚的委屈已经一扫而空。
“别嚣张,皇上作证,你输了不准哭!”淑妃握着马鞭,翻身上马,指着对面的树林说,“骑马到对面的树林折一根树枝,然后回到这里,谁先到谁就算赢。”
“好的。”锦桓也翻身上马。
郭杨被抓来做裁判,他一声令下,两人应声跑出,往对面的树林疾驰。
所有的营帐还在搭建中,无所事事的众人都在一旁围观,锦礼和惜兰也在其中。
“锦礼,你能看出这里到对面的树林有多远吗?”惜兰问一旁的锦礼,因为锦桓的到来,他们姐弟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锦礼仔细看了看,说:“大约一里多吧,锦桓的骑术又精进了。”
“你说是淑妃娘娘更快,还是锦桓?”惜兰又问。
“现在是淑妃娘娘领先,锦桓毕竟年纪尚幼,可能不及上过战场的淑妃娘娘吧。”锦礼说道,他在心里想着如果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淑妃。
“我觉得锦桓殿下的胜算更大呢!”一个陌生但很好听的女声响起,锦礼和惜兰同时回头,一个和锦桓一般大的女孩站在那里,笑盈盈得看着锦礼。
“你是谁?”惜兰问道,这宫里只有他们三个孩子,不过这是在宫外,也许父皇特许哪位皇亲带了孩子来也说不定。“回公主殿下,小女子吴悦兮,是吴太傅的孙女。”那女孩一点都没有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