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冷月澜出现之后,楚王便不再有任何动静,似乎十分忌惮冷月澜,但萧段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之感。
随着楚王的罪证越来越多,冷月澜的心情便越沉重。他原以为楚王只有不臣之心,并无造反之实,却不料他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动作,只要他反掌一翻,便会让半壁江山烽火连天。
回客栈后,冷月澜一直心事重重,萧段等了片刻,却等不到他坦白,只得问道:“怎么了?”
冷月澜转目望向萧段,神色凝重:“萧段,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萧段在冷月澜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是因为楚王?”
冷月澜点头,他的眉头轻拢,为那俊逸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忧色:“我现在越查越心惊,楚王的种种悖逆之举已显示了他谋反的决心,此事等不到修渠完成了,我们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早日防范。”
萧段沉吟片刻,说道:“楚王这两个月确实平静得有点反常,倘若他只是私藏良田,忌惮你还说得过去,但他都敢私造兵器了,可见胆子不小,他又怎能容忍我们在他的地界上逍遥?”
桌上一灯如豆,摇曳的灯火映在冷月澜的眼眸中,让那沉重之色又浓重了几分:“倘若楚王在修渠完成前反了,我们该如何平叛?”
按制若藩王的封地遇有急警,藩王有权调遣封地内的军队平叛,但此处是楚王的封地,他自己反了,封地内的军队便成了敌人。
冷月澜的情况十分特殊,他虽然是亲王,却没有封地,他能调遣的只有熙王三护卫,约两千人,但他此行是奉密旨追踪萧段,为了方便行事,他连近卫程古都没有带。后来他身份暴露,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无法把卫队往楚王的封地里调,只暗中调了几名密探。
萧段在江南肯定有人,但那是赤泱遗民,不便参与北辰内乱。
现在离这里最近的军队便是驻守在边疆的光锐营,虽然那是冷月澜一手创建的军队,但冷筠早对光锐营下过命令,必须冷筠亲临或手持兵符才能调兵。冷月澜两手空空,谁听他号令?
萧段肯定已想到这点,所以他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抬眸望向冷月澜,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冷月澜转目望向窗外的月光,那张侧脸半隐在阴影里,湿润的唇被月色染上了一层光泽,他的薄唇微启,说道:“我半夜就走。我走后,你帮我掩人耳目,别让楚王发现我走了。”
萧段闻言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冷月澜看着水波荡漾的茶杯,感觉他们的处境就似杯中摇晃的茶水,心中无法平静,他关切地道:“你小心些,倘若发现不对,先离开再说,别逞强。”
虽然情况未明,但萧段听闻此言,还是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要守着你一辈子,不让别人抢了去。”
就在此时,一只信鸽飞入厢房内,停在萧段肩膀,冷月澜和萧段见状,皆神色一懔,他们幼年都曾跟随在冷筠身边,自然知道这是冷筠的信鸽。
萧段立刻取下信鸽脚边的纸条,快速把里面的内容读了一遍,随即神色复杂地递给冷月澜,说道:“陛下秘密来了江南,此时就在蓬山。”
冷月澜接过纸条细看,神色更凝重:“陛下既然是秘密前来,身边肯定没带多少人,倘若被楚王知道了,只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不由叹息道:“陛下为何此时来江南祭天?我真是搞不懂他。”
萧段看了一眼冷月澜,嘴唇微抿,沉默不语。
冷月澜把纸条放在灯光中点燃,看着纸条变成灰烬,徐徐落在桌面,他翻掌一拍,顿时灰飞烟灭。
萧段起身取剑,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蓬山禀报陛下,否则便要受制于人了。”
冷月澜也匆忙拿起剑,对萧段说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