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悚然一惊,她素日仗着是太太屋里的大丫头,满心以为日后太太必会为她做主圆了自己的想望,可要是太太心病上身边的丫头们,那……
“好姐姐,那咱们可怎么办,老爷如今宠着赵姨奶奶,又在外头买了两个通房的丫头,太太心里有气,那咱们……我前儿还听说旺儿媳妇说要给她儿子作亲事呢,若是、若是,那旺儿儿子又丑又爱喝酒赌博,若是把我给他,我宁愿一头撞死了!就算不是旺儿儿子,太太存心作践咱们,日后咱们的终身……”
说着彩云便哭了起来。彩霞想起自己,也是泪眼朦胧的,“好妹妹,太太身边统共就剩下咱们两个用惯了的大丫头,一时半会儿太太也不会把咱们打发了,你听姐姐的,不管是老爷还是宝二爷,但凡他们去正房,咱们都躲得远远的,就算在跟前时也得想着法子躲出去!至于往后,咱们再慢慢思量合计,总有一条活路!”
彩霞想起半月前看见的环三爷,长身玉立,又沉稳又斯文,心头微微颤动,面上一红,索性彩云正自怜命苦,并没有瞧见。
彩霞心里存了别的念头,下晌午当值的时候更是百般殷勤,惹得王夫人赏了她一身穿过的旧衣还有一只三股银丝绞在一起的镯子,银丝上串着几颗粉色的珍珠,是件子好东西。
等晚上下了值,彩霞‘正’遇到周瑞家的,彩霞刻意讨好,周瑞家的也乐意和太太跟前这个最得眼的丫头来往,彩霞请她去自己屋子里闲话儿,周瑞家的一去,嗬,彩霞竟然拿出一小瓶先前太太赏的玉浆酒来,把个老婆子喜得,二人越说越投机,彩霞竟是把新得的银丝粉珍珠的镯子给了周瑞女儿。
“周姐姐带着必定比我好看,婶子一向疼我,要不是婶子替我说好话,太太如今也不会这样看重我,我得了太太的赏,分出来点子给周姐姐又如何呢?”
周瑞家的吃着酒,心里更觉彩霞亲近,彩霞嘴巧儿,句句话都奉承到周瑞家的心窝子里去,一来二去,周瑞家的就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都掏出来。
这玉浆酒好喝的紧,却是个后劲足的,等周瑞家的迷迷瞪瞪,说话颠三倒四的时候,彩霞才慢慢探问早晨的事儿。
自打宫里娘娘有了身孕,太太就忙了起来,老爷也隔三岔五的来,很是给太太脸面,今儿若不是有因果,太太必然不会这样打骂跟前的大丫头,且这事儿也必然跟老爷的姨娘有关的——太太和周瑞家的在屋里说了半晌的话,究竟说的什么?
周瑞家的这会儿已是醉的狠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彩霞听说要送湘云进宫的事儿,一时有着怔愣,这是好事儿呀?能进宫去作贵人,那可是大造化呢。
一时彩霞倒是拿不准了,她先前以为是太太想出了法子整治赵姨娘呢,有些想在环三爷跟前立一笔功劳,听了这些倒有些失望。
不过这事儿听周瑞家的意思是只有她和太太知道呢,太太不让声张的,彩霞心道,这倒是个巧宗儿,拿着这事到墨大爷跟前卖个好,报个喜,墨大爷和环三爷好的紧,这倒是也使得过去。
次日,彩霞就向王夫人告了假,回荣国府后头的巷子看望自己的老子娘,她妹妹小霞今年也进府当差了,只是个末等的小丫头,倒是和环三爷院里粗使丫头们玩的好呢。
☆、59金娃娃
王夫人端的打得好主意,教史墨恨得牙痒痒。他不去找这一家子的麻烦,这些人倒把他当成那吃素的佛爷了,一个两个上赶着添堵,净放着也恶心人。
这点儿小事自然无须劳动元小舅舅,眼下都城正是外面花团锦簇,内里紧绷的时候呢,前月太上皇借着中秋大宴之际,又赏又召了十数位老臣——俱是四王八公之流,之后就隐隐透露出要追封前些年坏了事的义忠老亲王为“照仁太子”的意思,不仅如此,朝堂上那些渐渐大权旁落的上皇旧臣们竟然开始上书劝立太子了,偏偏这太子人选并非最受今上喜爱,以储君教养的端肃亲王,倒是那个素有些贤孝名声的敬郡王。
朝堂暗波汹涌,元澈和朱斌大部分心力自然放在那里,不过诚如元澈所言,此时虽险阻,倒也是个大好的机会,数十年沉潜,今上羽翼已日益丰满,而上皇到底是年迈力驰了,虽太上皇老人家掌权之心不死,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除却那些倚老卖老、依仗先祖威风的腐败世家,朝中大部分的臣子眼里的主子还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当今!
“旁的事先放下,圣上有意再加恩科,这就是你们的时机,明年秋闱之后,后年初春的会试若不得二甲之名,你们俩个小子仔细你们的皮肉,哼!”元小舅舅连哄带吓,他有些等不得了,这两年正是圣上求贤若渴的时候,今上要与身后站着世家勋贵的上皇争权,必定会大力提拔有能力又有冲劲的年轻官员。
——墨儿和环小子的身份看似厚重,其实最尴尬,且不说环儿只是个荣国府不承爵的二房庶子,就是墨哥儿,父母皆亡,本该他承继的爵位如今已落到了史家二房的头上,偏生外祖一家还是冤仇莫白,顶着个这样的身份,若是搁在太平年间,即不招世家子弟待见,又让寒门举子远避,更有那些不敢招惹保龄侯府的眼红心酸的小人们会把保龄侯府的脏水都泼到他头上,朝堂么,光有才学的走不远,不能融进去没有人脉的死得更快!——幸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