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隐隐可见旌旗,沧海客心中了然,来得正是秦军,等待多时的大事终于可期,他牵着铁锤往沙丘下面走去。
按照原本计划是两个人趴伏丘陵上,在皇帝路过的时候抛掷铁锤击毁六马车驾,可是看到铺天盖地四处警戒的王卫,沧海客不认为谋划依然可行,他必须在秦军到来之前找到一个藏身之地,最好还能发动袭击。
靠着身处高地时看到的秦军阵势,沧海客迅速选定一个地方,就在驰道路旁五尺之地,他决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皇帝的车驾肯定要走大路,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是军队与车驾之间的空当,又能避免踩踏导致露馅,而且此处沙地松软,挖掘起来也比较迅速。
要在数万大军的眼皮底下藏身,不是胆心细四个字就能应付的,其中还有很重的运气成分,沧海客的双手已被沙砾磨破,鲜血滴入沙中,被他抹了一把藏到下面。
铁锤安置好了,自己藏身的坑也已挖好,只要跳入其中覆以沙土,他就能手牵着铁链蓄势以待,可是最大的问题也来了,怎么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把自己完全埋进去?深浅不一的沙土颜色怎么办?
眼看秦军越来越近,再迟疑就连一丝机会也没了,他只得把自己粗粗一盖,像条沙漠中的蛇一样扭动身躯,力图沙土覆盖更加完全自然,至于口鼻之中吃进的沙子,在一个性命都能置之度外的人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破绽非常大,因为蠕动而成的沙涂总是一个人的形状,更别提脑袋位置斜插着的芦苇杆那么醒目。
也许真有几分天意,几阵狂风过后,整个沙丘恢复了平静,就连原先深浅不一的颜色,也被吹来的细沙全部掩住,而这时候,探路的秦军眯着眼睛顶着狂风四处探查……
声势浩大的秦军终于到来,刚到阳武的张良正在懊恼,他生怕大军驻扎的时候,辕门上面悬着一颗脑袋一个铁锤,义士高德无以为报,动手的机会都没有,那也太憋屈了。
阳武县开始戒严,街上的百姓全以里伍为整静静等待,贵族出身的张良饱读诗,气自生格外扎眼,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去再探消息的时候,一双大手猛然搭上肩头。
“陈兄台,你怎么在这,快随我回去一叙,家父可是挂念的紧啊……”
“我……”
张良张了张嘴,眼看对方一个劲使眼色,他只好打了个哈哈:“我这也是游学而来,想不到你也在这,同去同去……”
两双手一握,张良有些警惕,因为此人掌中茧子过于厚重,应该是个精通剑术的高手,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打算,是真认错人还是看透自己的目的?
“陈兄快随我来,小弟已经备下马匹,半日就可到家……”
张良不能听从对方安排了,他挣扎一下双手,低声说道:“兄弟,我在此地还有要事,且容片刻……”
“耽搁不得,快快上马走吧……”
“我那……”
“听我一言,快走!”
……
……
轰隆隆的马蹄声踏在耳膜一样,沧海客觉得耳朵快要聋了,口不能言鼻不能吸目不视物,五官里面唯一还在起作用的耳朵又遭遇酷刑,对人的神经是个严峻考验。
沧海客把力气全用到手上,紧紧攥着铁链感受外界,一队队的军士骑着战马跑过,剩下的车队开始缓缓而行,靠着耳朵感受四马车驾与六马车驾不可能,他只能赌一把。
熟料就在沧海客全神贯注聆听四方的时候,腿上忽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差一点叫出声,松开呼吸用的芦苇杆,沧海客瞬间攥紧铁链用力甩出。
即便对方不是有意为之,踩在沙上面跟肉上面的感觉也是不同,肯定暴漏了……
铁锤埋的有点深,力大悍勇如沧海客,刚才那一下用尽全力才能拽出,对方可是倒霉了,谁曾想好端端的沙子里面藏了个人,铺天盖地的沙粒遮盖住了杀招,倒霉蛋瞬揉着眼睛惨叫起来,只喊了半声,就像被扭断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他可不只是脖子断了,整个人都被锤进地里不见踪迹……
“有刺客……!护驾!快来人护驾!”
眼睛还没揉一把,周围的状况还没搞清,沧海客暗叹运气不薄,刚才捶死的,现在四处叫喊的,都是尖细的宦官声音,再加上护驾二字,看来自己离秦皇车驾不太远。
这样想着,他深深一个呼吸,排出深埋时的浊气,提起看到希望的力气,把那自己受苦,父兄受难的怨气一股脑通过铁链往外发泄。
“护驾!快来人啊!”
周围的军士反应还算迅速,战戈林立整齐而动,可惜遇到的是沧海客这个有名的大力士,一百二十余斤的铁锤挥舞起来,只那风声就如鬼哭狼嚎丧人胆魄。
再加上沙中埋藏半天,还没落下来,周围的军士均觉目中刺痛睁不开眼,根本没有短兵相接,铁锤之下只有粉碎二字,无论是兵戈战马还是活人……
几乎是一锤子下去一个血印儿,连人带马被锤进地里,无意中看过一眼的小宦官立马尖叫,裤裆**的大喊:“刺客……刺客……!”
说还有空管那小角色,沧海客已经看到了,就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两驾六马车驾严阵以待,六马,那是天子驾,只要再进十步,整个大秦国度的历史都由自己改写!
“吼……!嬴政,纳命来!”
铁链是个很好的东西,沧海客已经转着圈儿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