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身着长衫的少年,风姿绰约身形挺拔如翠竹,唇角含笑正眼神温柔地望过来,目光稍一触接常欣脸上立即泛起红晕,少年的目光已经离开,他却舍不得放过,一路上所受的折磨一消而散。
常夫郎一看自家哥儿的神色便知道相中了,自家哥儿的喜好他岂会不知,就喜欢这种斯文俊秀的读书人,低声说:“好了,以后有相处的时候,别一直盯着,在家里教你的可得记着。”
常欣连忙点头,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旁人,阿爹来之前跟他说过,暂时要把杨秀才的双亲讨好了,至于以后,成亲了后还不是他家说了算,想到这儿常欣稍微收敛了一下高傲的神色,为了杨秀才,他愿意放低身姿迎合他的双亲,尽管旁边那人是他一向瞧不起的泥腿子。
常夫郎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德广兄,恭喜恭喜!之前我还道杨秀才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来的,原来竟是德广兄的爱子,真是惭愧,没早早认出来。”常歧满面笑容地打招呼。
里正是老实庄户汉子,没常歧这般圆滑,常歧这番话倒真说到他心里去了,原本板着的面孔露出了笑容:“常歧你今日怎有空回乡?你父亲正在里面,快快请进。”
杨文成皮笑肉不笑地虚应着,除了在年纪最小露出好奇目光的常松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常夫郎和另一个小哥儿只是目光微一略过,与父亲一样做出开门迎客的姿态。
听到父亲在里面,倒让自信又从容的常歧僵了一下,与父亲的冲突和父亲不顾自己阻拦硬要回乡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的坚持有错,是父亲思想僵硬顽固不化,但父亲往日的威严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迹,又加上心中有愧,再次面对父亲时不免有些紧张不安。
回头叫上两个孩子,看成在孙儿的面上父亲应当态度和缓一些吧:“欣哥儿,松儿,阿爷就在里面,快承父亲进去拜见。”
常松昂着脑袋看大人的表情,眨眨眼睛,乖巧地跑到父亲身边,常欣还没从初见杨文成的喜悦中回过神,伴在他阿爹身边随着一起进去。
常歧走进院子里就见到父亲黑着脸站在那里,几年未见,父亲在乡间过着风吹日晒的日子比不得县城里的富贵,人比以前老态了许多,常歧不由鼻头一酸忙走过去跪下大拜:“父亲,不孝儿子回来了,请父亲责罚。”
常歧都跪下了,常夫郎和两个孩子难道还能站着,常夫郎扫了一圈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泥腿子各色眼光打量过来,心里很是埋怨了一下相公和常郎中,也不看看场合,要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家中,让他跪也就跪了,可顶着这些人的目光让他有些难堪,但咬了咬牙不得不跪,否则今日他不孝的名声就会传扬出去。
自己跪下了,琮拉扯了一把不在状态的欣哥儿,常欣一不留神被大力拉得差点跌趴在地上,刚要发脾气,可一抬头就看到阿爹不对的眼神,再看看前面的阿父,才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只得低下脑袋,心里的想法却是同阿爹一样的。
竟然让他跪在这泥地上,身上的新衣裳都要沾上泥土弄脏了,他心疼。
“阿爷?你是松儿的阿爷?”倒是常松机灵乖巧,跪在阿父身边抬着脑袋状若天真的问,常歧欣慰地摸摸小儿子的脑袋,这样乖的孩子父亲肯定会喜欢。
常郎中也的确对这样的孩子板不起面孔,又知道场合不对,因而向常松招招手,常松机灵地从地上爬起乖巧地依偎在常郎中腿边,常欣从低下暗暗瞪了他弟一眼,就会装乖巧。
摸了摸小孙子的头,常郎中叹息了一声说:“都起来吧,这是在别人家,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了酒席再回去吧,现在回家也没人动手给你们做饭。”
“多谢父亲。”常歧欣喜道,常夫郎则不咸不淡地喊了声。
“多谢阿爷。”常欣则敷衍道,起身后连忙掸膝盖上的灰,起了两个皱褶让他眉头都嫌弃地拧了起来,常郎中见状心里冷哼一声。
他回乡后唯一想念的就是刚出生的小孙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常夫郎和常欣这个孙儿,对着自己的亲大哥都能一口一个丑八怪,做爹亲的不阻止不教训不说,还说什么孩子小不懂事,难道生哥儿就不是他生的就是大人了?所以再加上其他种种矛盾冲突,一怒之下就带着生哥儿回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