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松听言,更是难过,连声音都哽咽起来道:“那仵作从药渣中验出了砒霜之毒,硬说是我家少爷下的毒,那知府又从我家药铺中搜出了砒霜,便定了少爷的案子。大人,那砒霜本就可入药,哪家药铺没有存货,怎可为证?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家少爷申冤啊!!”
说罢,那张福松便额头点地,碰得地面嘭嘭直响。
包大人沉思片刻,缓缓移目,看向身侧的公孙先生。
只见公孙先生微一皱眉,也开口问道:“张福松,你说你家公子并未用砒霜入药,可有凭证?”
“有、有、有!” 张福松赶忙放下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解开包袋,从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将包裹的布面揭开,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几张皱巴巴的白纸,举起道:“大人,这就是少爷那日开给黄氏的药方,草民就是照着这张药方抓药的,里面绝对没有砒霜。”
张龙将药方接过,递给包大人,包大人扫了一眼,又将药方递给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细细看了片刻,抬起头,微微向包大人点了点头。
包大人见状,便又对下跪的张福松道:“张福松,你的案子本府理了,你先在这府衙住下,待本府详加查访,若那张颂德果然身受冤屈,本府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多、多谢大人!!” 张福松又是一阵叩头,高呼大谢。
待张福松被皂隶带出花厅,包大人才缓声向公孙先生问道:“公孙先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公孙先生微微垂首,思量少顷,回道:“大人,此案听起来疑点颇多,但若光听那张福松片面之词,恐怕无法妄下定论。”
包大人点点头,道:“本府也是如此看法。本府打算派人到陈州查访此案,先生以为如何?”
“此举甚为妥当。”
包大人听言,便转头对另一侧展昭道:“展护卫、张龙、赵虎听令,本府命令你三人明日立即起程,前去陈州彻查此案。”
展昭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朗声道:“属下遵命。”
张龙、赵虎一听,更是心花怒放,急忙上前两大步,高声回道:“属下遵命。”
公孙先生见状,又道:“展护卫,此次你三人前去陈州查案,只可暗查,不可明访。”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展昭看向公孙先生,面带不解,张龙、赵虎更是莫名。
包大人微微侧头,望着公孙先生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先生轻捻胡须,蹙起眉头,又道:“大人难道忘了,那陈州地界可是安乐候的地盘。”
金虔听言不由一愣,心道:安乐候,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就听那公孙先生继续说道:“那安乐候庞昱乃是庞太师之独子,贵妃娘娘的胞弟,当朝国舅,地位显贵。而庞太师与大人在政见上素有不合,此次前去,若是亮明开封府的官差身份,恐怕那那安乐候会有所刁难。”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心中明了,对公孙先生的深谋远虑是又敬又佩。
只见包大人微微颔首,捻须笑道:“先生果然心思缜密。”
展昭和张龙赵虎也是抱拳施礼。
郑小柳自然是两眼放光,仿佛见到在世先祖一般。
只有金虔双眉紧蹙,心里暗自嘀咕:庞昱,庞太师的儿子,标准的贬义词,如果咱没记错的话,那家伙最后似乎是被老包给咔嚓了,难道就是此次?不对啊,咱记得他好像是因为陈州放粮的事才倒霉挨铡的,和这次的案子似乎没什么联系,八成是咱神经过敏。只是,虽然那庞昱不是什么好鸟,可大小也算个国舅,恐怕不好惹,啧……这回猫儿去陈州查案,似乎前途不妙啊……哼哼,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金虔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将目光移向展昭。只见展昭剑眉微蹙,俊朗面容之上微微显露为难之色。
包大人见状,也面色带沉,开口问道:“展护卫,此次前去,不能明里查案,自然困难重重,但……”
“大人。”展昭拱手朗声道:“属下并非担心不能明查之事,属下只是担心此案涉及药理,而我等三人都不精通此道,恐怕会遗漏重要线索……”说到此处,展昭突然双眸一亮,将目光移向了金虔。
金虔顿时心头一跳,脊背发凉。
就见那展昭向包大人说道:“大人,捕快金虔稍通医理,属下想带其一起去陈州查案。”
此言一出,金虔霎时冷汗哗啦啦流了一地。
只见种类繁多的目光瞬间向金虔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赞同中带有小小惊讶的,是包大人的一对虎目;
燃烧着熊熊嫉妒之火的,是张龙、赵虎的四道镭射光线;充斥着羡慕、敬佩色彩的,是郑小柳的一双大眼睛;
赞赏中隐隐含有暧昧的,是公孙先生的眼色。
金虔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大呼道:有没有搞错,这可是去国舅爷的地盘上找晦气,一个不走运,可是要倒大霉的,猫儿啊,你干什么拖咱下水,难道是对咱上次害他落水之事睚眦必报?
金虔正在这里心里斗争,就听那边的包大人帮自己的下了生死状:“既然如此,金虔,本府就命你明日与展护卫、张龙、赵虎一同上路,前往陈州。”
金虔立刻回神,急忙向前窜出两步,提声道:“大人,属下……”
话刚出口,就被公孙先生打断道:“金虔不必多虑,此次去陈州,路上食宿,自然还是报公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