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荣府这边,送走林氏一家之后,大部分也陆续散去。而贾母此番却是心有戚戚,方才林海夫妇在此,她当是不便提起,细想一番,落水事件在荣府已不是仅此一例了。多年以前大房长子贾玫亦是因了落水方才英年早逝,而此番落水更是险些就此吞噬她两个孙子的性命。念及于此,她面色铁青,身形微微发颤,只道是这府中池水真邪了门儿了,非要害得她绝了孙子不可?!是否是风水出了甚问题,恨不得当即便命人前来当真将府中池水纷纷填平了去。随后贾母便忆起了尚留在府中的应麟,念及此番正是应麟救醒了贾珠,何况其又是见多识广之辈,贾母遂转向王夫人说道:“此番正是邵先生救了珠儿,又是珠儿业师,据闻先生见多识广,你派人去书房告诉老二,请先生到我那屋里来,我有事请教他。”
榻上贾珠闻见一旁贾母这话,心中灵光一闪,顿生一计,心道真乃因祸得福、天助我也,遂忙开口对贾母道:“老祖宗,珠儿有话想对先生说,可否先请先生过来?”
贾母闻言首肯,遣了丫鬟去书房请应麟先行前来此处。屋内众人便也避了出去,只道待应麟来过后再请他前往贾母屋中。
此番应麟前来,在贾珠榻边坐了,心下亦是琢磨不透此番贾珠请他前来是为商议何事。只听贾珠开口说道:“珠儿此番请先生前来,是为请先生帮珠儿一个大忙,若事成则万死不足以回报一分;若此事不成,则珠儿之后的人生怕是永无宁日了……”
应麟听这话说得郑重,遂敛下面上神色肃然问道:“何事需得如此郑重?”
贾珠遂将赶在应麟到来之前匆匆写好的一张素笺递与应麟,应麟疑惑地接过飞快览毕,不禁眉头微蹙,问道:“怎生出如此想法?此事非同儿戏,断非轻易可行的。”
贾珠则道:“珠儿自是知晓,然此番吾意已决,此事惟先生可助珠儿一臂之力。先生素来最疼珠儿,断不会见珠儿走投无路的……”
“到底因了何故令你此番生出这等念头?你便不畏世人责你不孝?”
贾珠闻言亦知若非没有切实的理由,应麟亦不会出手相助,遂只得耐心解释一番:“先生亦知自古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无儿女自行抉择之理。然而我却知先生与众不同、见识过人,并非囿于此俗礼之人。先生秉承‘至情’之论,笃信万事从心而出,顺应心中至情即可。否则先生断不会如今日这般特立独行,选择与苏公子携手共度一生。而如今,老爷太太出于个中考量,怕是便欲与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联姻,据闻李大人家亦有适龄之女待字闺中,奈何珠儿此番已心有所属……若是草率地便接受这起婚姻,届时双方皆非本愿,不过害人害己。我想此言先生一定能够体谅。何况我这一方亦非单传,绝非惟我一子,届时他们代我传宗接代是无有不可的了……”
应麟闻言笑了,对曰:“为师向来便觉珠儿胸有奇气、志向不凡,此番又是哪位佳人令珠儿暗自倾心,竟愿为其行此逆天之事?”
贾珠听罢面上浮起一丝羞赧窘迫,踌躇片晌方豁出去了一般答道:“是、是玉哥。惟、惟希望先生念在珠儿与玉哥同为先生弟子的份上协助珠儿一番,想来先生亦不欲见我二人为难……”话说贾珠在说这话之时对煦玉之情倒也尚未到非携手一生的地步,遂心下只暗暗念叨:煦玉你若知晓了这事可千万不要怪我拉你下水,我亦是情非得已,若不将你也抬出来,又如何能促使先生下定决心帮我呢?
应麟闻罢这话作出一副焕然大悟之状说道:“原来如此,未想其中尚有这等原委。如此也无怪乎你二人此番竟为彼此而双双落水,险些命丧,真乃情深意笃~”
“呵呵,先生莫要打趣我……”贾珠闻言只得陪笑两声,心下自语曰“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啊”。
然此番总算是令应麟首肯,愿意相助:“如此你欲令我如何助你?”
贾珠忙道:“此番我欲借助扶乩之事将此卜辞告知与荣府众人,借此令他们再不迫我娶亲。此番老祖宗欲请先生前往商议我之事,先生可借此提出可以扶乩占我命途,他们定会依许。现下忘嗔道长尚且居于林府,且请先生此番回林府之后说服忘嗔道长配合此计划来贾府为珠儿扶乩,道长道行高深,修为自是寻常道人无法相较的,有他扶乩相助,我府一干人等又如何不信呢?只不知忘嗔道长是否愿帮此大忙……不过珠儿以为珠儿与苏公子虽相识不久,然公子对珠儿亦非漠然以待,若是苏公子为珠儿请求忘嗔道长相助,道长看在自家师弟的分上兴许会帮上一帮。”
应麟闻言,思量一番之后亦是认同,随后又吩咐几句便起身前往贾母处。贾珠将此事议定,心下亦是松了一口气,遂重新躺下闭目睡了,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