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蹊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语气略有些惊喜和仓惶,“你见过?你见过我兄长?你在哪见过?什么时候见的他,他还好吗?”
一连串的疑问发问出声,沈靖脸色似有动容之色,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笑道:“你这么……关心他?”
夏成蹊这才将脸上欢喜之色敛去几分,“你只需将这些告诉朕,若你说的都是实情,朕一定重重有赏。”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的消息,八年前,您这么兄长可是想要了您的命啊,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他,现在还想知道他的消息,这种大奸大恶之人,不是应该处之而后快吗?”沈靖轻眯双眼,恍然大悟道:“难道皇上是想从属下这得到那人的消息,然后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夏成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濒临发怒的边缘,“你闭嘴,朕从未有如此想法!”
“那皇上为何想知道他的消息?”
夏成蹊双唇微微抖动,眼眶愈发红了,看着空荡的大殿,苦笑道:“他毕竟是个我兄长。”
“只见过几次的兄长而已。”
“不一样,”夏成蹊说,“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不一样。”
夏成蹊叹了口气,似乎要将肚子里所有的秘密倾泻而出,“我从小当做弃子被父王留在宫中,虽是皇孙身份,可在冷宫里活的不如下人,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备受欺负给那些宫人洗衣裳,洗不好还要挨骂挨打,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个兄长,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不会让那些宫人动我一根手指头。”
夏成蹊低眉一笑,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后来是皇叔救了我,将我从冷宫这等地狱般的地方救了出去,给我好吃好喝,我很感激他,直到后来,父王回京的消息,那是我第一次在乾清殿内见到了父王,以及兄长。”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至今还记得他穿着蓝底的锦服,头戴金冠,和我一样大的年纪却比我高出一个头来,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我兄长,后来我一直在想,若是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会不会保护我,会不会照顾我。”
“可是后来父王薨了,我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他在东宫举步维艰,我却在顾王府活的有声有色,我不能让他如此艰难,我要救他出冷宫,就像当年皇叔救我时一样,因为我知道,如果当年兄长在皇宫,他也一定会救我保护我的。”
沈靖喉咙发紧,“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救你保护你。”
“我就知道!我是他弟弟,他不救我保护我,还救谁保护谁?”
沈靖徒然失笑,“是,如果当年他在皇宫,一定会保护你,救你的。”
夏成蹊见情绪酝酿至此也该够了,于是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朕,我兄长如今在哪吗?”
沈靖看着他,幽幽一叹,道:“如果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找他呢?”
夏成蹊不解,“为什么?”
“他若是回来了,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沈靖笑道:“是啊,不死不休,你抢了他的东西,他又岂能不与你不死不休。”
“抢了他的东西?皇位?”
“莫非你以为你这皇位名正言顺?”
夏成蹊凝眉望着他,静默不语。
“我与你说个故事吧,”沈靖站在他面前一米之外的地方,娓娓道来,“当年,太子为皇上不喜,太子妃生下皇孙后便被皇上派来的奶娘毒杀而死,太子拿着铁证去找皇上对峙,却只落得个忤逆不孝发配西北的下场,太子自知皇上一向偏心,却从来也不曾想过皇上竟是如此狠心,不仅想要了他的命,还想要了他刚出世不久的孩子的命!”
“太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宫中只怕凶多吉少,便连夜命人从宫外带来了一个同样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好在皇上对东宫不加以重视,才让这李代桃僵颇为顺利。”
夏成蹊双唇微张,看着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恍惚摇头,“你……什么意思?”
沈靖微微一笑,“难道属下什么意思皇上猜不出来吗?当年太子将从宫外带来的孩子留在了宫中,而太子亲生的孩子则顺利带出了宫外,随着太子被贬西北,带去了西北。”
“所以……”
沈靖幽幽一叹,“所以,皇上您才是那位来历不明的孩子,您身上,可是一点皇族血脉都没有,您这个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呐。”
夏成蹊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不肯面对现实罢了,如今皇上知道了真相,还希望您那位兄长回来吗?”
夏成蹊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皇上鸠占鹊巢,难道就不想将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别人吗?”
夏成蹊颓然坐在椅上,真相来得太过突然,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皇位何其诱人,谁都想要,端王在西北看似恭敬,实则蠢蠢欲动,安王虽然是个跛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些什么?皇上若是不愿将皇位还给他,也属意料之中,属下理解。”
沈靖躬身行礼,“此事还望皇上不要再问,问了,也无济于事,找回一个与您争夺皇位的兄长,何必呢?”
夏成蹊一言不发,沈靖抬手,转身便欲退出大殿,然而在推开大殿大门前,夏成蹊的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