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奸邪小白脸!”老英王当下就炸了,赤白着脸就要来拉扯阿九。被老世子一把抱住了腰,“父王,您这是做什么?一会再闪着了腰。”眼底是深深的无奈,“父王,人家顾侯爷也是奉旨办事,咱府里又没缺了您的银子花,您跑户部借什么银子?我早就让您把银子还了,你非不听——”
老世子也是一把血泪啊!外头人都还以为是他不孝呢,逼得父王向户部借银子花,天知道他多么冤枉。他就是把自己的用度挤出来也得给父王买他瞧中的那只鹦鹉,整个英王府亏了谁也不敢亏了父王啊!可父王非跑户部借银子,还不许他还,他这个做儿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你放屁!府里哪有银子?哪有银子?哪有银子?你这个败家子,今天你若是往外掏一两银子,老子就,就一头撞死给你看。”老英王被儿子抱着怒吼道,挣扎着往墙上撞。
气死他老人家了,生了个败家不知道搂财的蠢玩意。跟户部借银子怎么了?整个江山都是老穆家的,他也是老穆家子孙,从国库拿点银子花怎么了?
老世子满脸无奈,“顾侯爷,黄统领,你们看这如何是好?咳,让你们见笑了。”
阿九看了一眼一边挣扎嚷嚷,一边还不忘斜着眼挑衅他的老英王,一点也不恼。阿九看清楚了,老英王就是个老无赖,存了心要赖掉这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世子呢?是真实诚,打他一进门阿九就看出他不是奸邪之人,只是摊上这么个爹他也很没辙。
老英王也瞧得很清楚,奉旨怎么了?大内统领怎么了?他是圣上的亲皇叔,谁敢把他怎么了?黄奎元这小子都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就是圣上,逼急了他就上奉先殿哭祖宗去。
阿九非但没恼,反而微笑起了,十分同情地对老世子道:“世子真是不容易啊!理解,理解,大家都能理解。”
一句理解差点没让老世子落下来了,谁家的世子像他这样憋屈啊!他孙子都有三个了还是个世子,满京城跟比他年纪小的都袭了爵位,唯有他一把年纪了还可怜巴巴做着世子,走出去他都没脸跟人交际。
可他父王就是懒得上折子让他袭爵,还让他不要急,等他死了王爵自然就是他的了。瞧着他父王那身体,世子都觉得他这辈子八成都等不到袭爵了。
“走吧,走吧,赶紧走,没银子给你。”老英王见阿九站起来,更加得意了。
阿九笑了一下,也真的朝外走。黄奎元挑了下眉,却是没动,他见过这小子整人的狠劲,可不觉得他会听话的离开。
果然,阿九走到院中就停了下来,然后抬脚又走了几步,站定,“就这,放这里。”杂役马三立刻就恭敬把蒲团放在阿九指定的地方。
别人被阿九的动作弄蒙了,一直盯着他的黄奎元却是眼睛一眯,这个阿九真是不简单,连奇门八卦都懂!
阿九从容盘腿而坐,从怀里拿出木鱼,垂目敲了起来。
木鱼声响起,黄奎元瞳孔猛缩,看着阿九的目光更加热切而幽深了。内力得深到什么程度才能把木鱼敲出这样的声音。
也没见阿九多用力,木鱼声也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圣洁而祥和,涤荡心底的阴霾,让你忍不住地沉静下来。
老英王可气坏了,“你这个臭小子,跑本王府里敲木鱼来了,晦气,要敲滚去庙里敲去。”他抬脚就想出来把阿九赶走,又被他儿子拦腰抱住了,“父王啊,顾侯爷打小就是在佛祖跟前长大,那是佛子,不可冒犯啊!父王啊,儿子求您了,就把银子还了吧,您不是又瞧中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吗?五千两银子是不是?儿子替您买,儿子孝敬您!”
“屁的佛子,你见过哪个和尚不念经而跑到朝堂上当官的?他就是个假和尚!什么顾侯爷,不过是个六品小主事,装神弄鬼花言巧语哄骗住了圣上,你,你怎么这么蠢呢!”老英王都快被他的蠢儿子气死了,还要给他买鹦鹉,花的还不是他老子的银子?都当祖父的人了还这么不能当事,让他怎么放心把英王府交给他?
老世子抱得更紧了,“父王慎言,顾侯爷胸怀天下,这都是圣上亲口说的。”别人有再多不满也没用,圣上站在顾侯爷背后呢。
阿九微闭着眼睛,谁说他不念经的?既然老英王想听他念经你他就念一段吧。阿九启唇,南无阿弥陀佛就响了起来。配着声声木鱼,直抵灵魂深处。
“这个死小子是故意的,他故意跟本王作对,本王今天一定要把他赶出去,你放开,本王是你老子,你给本王放开。”老英王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不大一会儿,爷俩都累得气喘吁吁,跌坐在椅子上没劲动弹。
“念吧,念吧,本王全当听唱戏了。”老英王心有不甘,气呼呼地说道,“你就是念上一年,也休想从本王手里拿到银子。你个不孝子不许瞒着本王吃里扒外,否则本王扒了你的皮。”他又恶狠狠的瞪向自己的蠢儿子。
整个英王府每一个角落都飘荡着阿九的木鱼声和梵唱,声声入耳入心。
后院英王妃怔怔地出神,两行眼泪顺着面颊就滑了下来。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可吓坏了,“王妃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我没事。”英王妃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她没有不舒服,只是想起些往事罢了